男人的屋子光線昏暗,陳設亂糟糟的,桌上堆著沒吃完的外賣,窗邊拉著的厚窗簾隔絕了所有的陽光,連帶著整個房間都散發著一股發黴腐臭的異味。
有鬼捏著鼻子罵道:“這人也太不講究了,我們做鬼的都還知道要講衛生呢!”
“老師老師,你看這邊,就是這間房,他逮過來的貓狗都關在裡麵了!”
先前自告奮勇的男鬼咻得鑽進牆裡,半邊身子嵌在牆的另一頭,隻有腦袋還留在外麵,對著同伴們叭叭地說話:“個垃圾玩意兒還在門上拴了兩把鎖,就怕彆人進他這屋是不是?他還曉得他乾的這點兒破事見不得光呐?!”
“你們都等著,我這就把鎖給撬開,這方麵我有經驗!”
“老師你快過來!”方鳴蹲在男人電腦前,麵色凝重地盯著上麵的文件編號,“這混蛋還拍了他以前虐待動物的視頻,合著他丫的還想沒事兒拿出來回味回味。”
跟進來的鬼們聽了,立刻怒上心頭,也不顧繼續往門上施加壓力,力求將男人整個按進牆裡,趕緊簇擁著陸見清朝電腦圍了過去。
方鳴打開其中一個文件夾,引入眼簾的是一整列編號分明的視頻文件。
他隨便點開其中一個,畫麵還沒完全收入眼底,貓科動物淒慘尖利的叫聲就已經通過音箱傳了出來。
電腦屏幕上,那些被主人們捧在手心裡寵愛的貓貓狗狗無助地趴在地上,瞳孔被恐懼填滿,拚了命想逃出這個地方。
它們已經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想要回到主人溫暖的懷抱裡,再被溫溫柔柔的摸一摸頭。
但那雙罪惡的手扼殺了它們全部的希望。
它們被那雙手拎著脖子高高舉起,毛茸茸的四肢無力地在半空中劃拉,哀戚的叫聲一點點微弱下去,粉嘟嘟的小肉墊上沾滿了灰塵和地上同類們的血,再被重重地砸到地上,爪子抽動幾下,漸漸沒了動靜。
就像在丟一團沒有生命,也不會感覺到痛的垃圾。
更令人感到難過的是,這還隻是男人電腦上的其中一個視頻,而已。
“喂,你是誰啊你!”男人終於推開壓在他身上的門,扶著腦袋晃晃
悠悠地站出來,語氣裡猶帶著股怒氣,“這叫擅闖民宅懂不懂!你有本事就彆走,給我等著!我、我現在打電話報警!”
陸見清聞聲回頭,視線冰冷地落到男人身上,她麵無表情地活動著筋骨,骨節哢哢作響。
男人生得高瘦,身上的上衣皺巴巴的,鼻梁上還架著副眼鏡,看上去平凡普通,走在人群裡也不會有人多看他一眼。
誰也不會想到,這樣一個隨時都有可能從身邊走過的路人,人皮底下藏著的,居然會是一顆爛到發臭的心。
“巧了,”她怒極反笑,從網頁裡翻出男人的微博賬號,選中那些視頻按下上傳,這才不慌不忙往旁邊站了一步,敲了敲男人的電腦桌,“要報警就趕快,還省了我打電話的功夫。”
男人一見電腦上正在播放的視頻就變了臉色,顯然也清楚那上麵的東西見不得人。他咬了咬牙,惡狠狠剜了陸見清一眼,二話不說朝電腦撲來,意圖刪掉上麵的視頻。
陸見清冷笑一聲,一把推開他的筆記本電腦,迎著男人猙獰的麵孔,她快速閃身往邊上一偏,同時利落地上前,白皙的手掌鐵鉗般握在他肩膀上,弄得他一陣鈍痛,幾乎要懷疑骨頭是不是已經開裂了。
跟這種死性不改的混球壓根沒有浪費口舌的必要,陸見清直接屈膝向上,對準男人身上最脆弱的部位狠狠來了一下,男人嗓子裡頓時發出了殺豬般的叫聲,直到被抓著肩膀一個猛子摔到地上,都沒能緩過勁來,隻會伏在地板上嗷嗷叫疼。
見到這一幕,本打算在旁靜靜欣賞完這場單方麵碾壓的戚晏眉梢稍微抽動了一下。
在場所有男鬼不約而同襠下一疼。
陸見清一腳踩在他胸口,小腿繃成了一道筆直漂亮的直線,她嫌棄地拍了拍碰過男人的手,一旁的方鳴見狀,立馬狗腿地給她遞上濕巾:“您請用。”
陸見清斜了方鳴一眼,接過紙巾擦了擦手,還不忘鄙夷地低頭,輕哼著來了句:“這麼弱。”
這男人明顯疏於鍛煉,那點力氣平時也就對付個小貓小狗的本事,換到她跟前,再加十個他都不夠看的。
陸見清彎腰撈起從男人口袋裡劃出來的手機,用濕巾捏著他的手指給開了鎖,按
下110放到他臉邊:“不是要報警嗎,喏,給你按好了,你倒是報啊。”
男人咬著牙彆過頭去,硬是沒去按那個撥號鍵。
他電腦上的視頻,房子裡藏的還沒處理乾淨的貓狗……這些東西一旦被警察看到泄露出去,就算不用坐牢,一旦被周圍人知道,他前半輩子的積累也算完了。
他都能想到事情曝光後他的鄰居和同事們會用怎樣鄙夷的目光看他。
真正的身敗名裂。
男人極力忽略掉肩肘的劇痛,他壓下眼底的恨意,腆著臉跟陸見清商量:“我房間裡裝了監控,二十四小時開機,你剛才打我的樣子,這裡的鏡頭都拍到了,真要叫警察,大家都麻煩——”
“這樣,你打我這事我就不計較了,你今天就當沒來過這裡,也沒見過我屋裡的東西,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