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鬼活像是在喉嚨裡鑲了個擴音器,扯著嗓子罵人的聲音又尖又細,聽得陸見清腦子裡嗡嗡的響。
“呀,”張甜目光觸到牆上的掛鐘,她一拍腦袋,“跟你聊著聊著,差點都忘了時間,我廚房的烤箱裡烤了蛋糕,你坐著等我一會兒,我去裱個花拿過來。”
陸見清向她點了點頭,目送張甜走出客廳,直到確定對方現在的距離已經聽不見這裡的聲音後,她才麵無表情地扭頭,伸手過去一把捏住了女鬼不斷張合的嘴。
女鬼:“???”
被擰成鴨子嘴的女鬼沒法開口說話,隻能從嗓子裡發出嗚嗚兩聲,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著陸見清看。
陸見清空出一隻手揉了揉耳朵,冷著臉對女鬼道:“我鬆手後,你能用正常音量說話了嗎?”
雖然是個問句,不過女鬼卻從裡麵一種“要是敢說不,那你下輩子都彆想開口說話了”的氣勢。
女鬼:……教練,我舉報,這裡有人威脅鬼!
做鬼也是要麵子的,女鬼本想倔強地搖頭,但沒能她有所動作,右邊那張被陸見清捶過的臉就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剛鼓起的勇氣,瞬間又慫了回去。
女鬼卑微點頭,拚命眨著眼睛,企圖用眼神表達自己的真誠。
陸見清緩緩鬆開了手,她站在女鬼身前,一揚下巴冷聲拷問道:“老實交代吧,你剛才那話是幾個意思,又為什麼纏著張甜不放。
女鬼小聲哼了一聲,被陸見清盯著不敢繼續罵人,隻好又慫又氣地替自己辯解:“誰稀罕纏著她似的,要不是她穿走我的衣服,我才不會跑到這裡來跟她浪費時間呢!”
“你當鬼纏人很輕鬆嗎?就為了懲罰這個女人,我得沒日沒夜地守著她,一等她睡著就馬上把人推醒,很耗費精神的!不然我至於趁著白天補覺麼,要不是我本來就死了,這麼耗下去先猝死的沒準就成我了!”
陸見清順著她的話理了理思路,她複雜地抬眼一瞥這女鬼:“所以你為什麼還要那麼自討苦吃?”
女鬼:“……”
女鬼懊惱道:“當然是為了懲罰她!”
陸見清:“你們之前認識?”
女鬼搖搖頭:“不認識
。”
陸見清:“……那她是怎麼得罪你的?”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我出事那天,本來是準備出國旅遊的,誰知道半路上哮症發作,被好心人送到醫院時,已經太晚了……”說到自己的死,女鬼眼中也有了淚意,她抹了抹眼淚,語氣裡重新帶上了火氣,“本來我的死怪不了彆人,我也打算好好去地府報到的,誰知道那家醫院有個黑心員工不做人,居然趁著家屬沒到,從太平間裡偷死人衣服翻新了當作原單貨去賣這種缺德事都做得出來!”
女鬼本就為自己驟然發病離世傷著心呢,回頭猛然瞧見有人對她的遺物動手,焉能忍下這口氣。
“等一下,”陸見清越聽越不對,她打斷了女鬼的話,“這種事確實不對,但拿走你衣服的不是張甜,她隻是個普通的買家,又不知道這件衣服的來曆,你要找也該去找那名醫院員工,怎麼算不都該怪到張甜身上。”
女鬼憤憤道:“我找了!可我跟著他回家才發現,那個黑心員工身邊已經跟了好幾隻鬼,暫時沒我什麼用武之地,找他討債鬼排著長隊,一時半會兒都輪不上我……”
陸見清:“……”
黑心員工能活到現在,也算他生命力頑強。
“況且誰跟你說張甜什麼都不知道了?”這女鬼說著,又不服氣地對陸見清道。
陸見清聞言皺了皺眉:“她知道這件所謂的原單貨是怎麼來的?”
張甜就算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但對這種衣服,多少也該有點忌諱,以陸見清這短短時間裡對張甜的認識,她不覺得她會心大到知道這事後還大大咧咧把衣服往身上穿。
“你當我是那種不講道理的鬼嗎?!”女鬼叉著腰怒氣衝衝地道,“我原本隻是想,她要肯把衣服脫下來燒還給我,這事兒也就算了,我們大鬼有大量,不跟她一般計較,沒想到我費了老大的勁提醒她,她居然隻當沒看見,照樣我行我素,擺明跟那個黑心員工一個德性!”
女鬼這才動了氣,下定決心要好好懲治她一番。
陸見清狐疑地道:“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絕不可能!”女鬼斬釘截鐵地道,“我可是求了好久,才拜托小區裡一個生前學計算機的鬼
幫我把這條鏈接發到張甜手機上,我當時就在她旁邊盯著,親眼看她點開的!”
她一臉“我看你還怎麼替這女人狡辯”的表情瞪著陸見清。
唯恐她不信,女鬼甚至掏出手機,啪啪翻出隔壁鬼幫她做的鏈接,遞到陸見清眼前:“喏,你看,就是這個,夠有說服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