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明自覺他這提議說的極好,他話音剛落,周圍人亦是紛紛響應,恭維的話不絕於耳。
戚晏看了看陸見清望向祭壇那邊的眼神,要說出口的話又換了個意思,在人群中側過頭問她:“對這個感興趣?”
他壓著嗓子說話時,聲線便格外低沉磁性,陸見清聽得耳尖一顫,她驀地回神,往後退了兩步,訕訕地開口:“還好,還好。”
她先前倒也看過不少次陸陵源跟其他相熟的道長們一起去給開工做法事跳道場,不過當時總以為這一步隻是按著習俗走個過場,安一安人心,但是現在麼……
陸見清幽幽向祭台上看去,心說等會兒不會真有個什麼人跑到那上麵吃供品吧。
戚晏應了一聲,輕描淡寫地道:“那一會兒,就由你替我上這炷香。”
頂頭上司發話,陸見清下意識就答了聲好,說完看見身邊高管們臉上的表情,才反應過來不對。
她眨了眨眼睛,趕緊快步跟上戚晏,委婉地提醒他:“戚先生,我替你上香,這不太方便吧?”
畢竟是開工儀式,一路走來還有不少媒體記者扛著攝像機準備錄像的,她一個沒官沒職的小員工冒出去算怎麼回事。
戚晏皺了皺眉,曲解了她的意思,他停下腳步看她:“你不會?”
他相當善解人意地道:“很簡單,走過去,把點燃的香插進香爐裡就好了。”
陸見清:“……”倒也不至於連這個都不會。
算了,既然戚晏都這麼說了,那她就恭敬不如從命叭。
分針又往前繞了大半圈,終於到了周澤明他們預先請大師算好的吉時,請來的主持說完話,白須飄飄的道長便越眾而出,半眯著眼手持法器,在眾人的注視下……跳起了大神。
不得不說,周澤明花高價請來的這位道長看上去很有幾分氣派,雖說年紀大了,身子骨卻很硬朗,衣袍翻飛間仙氣縈然,念起祝文時的音量聲如洪鐘,即使沒有用上擴音器,嗓門也照樣響遍全場。
陸見清拿這位道長跟陸老道做了下對比,不禁沉沉地歎了口氣。
唉,怪不得人家是江市知名的大師呢。
早知如此,剛才就該拿手機開了錄像,回
去也好讓陸老道看看,什麼才叫真正的跳大……不是,做法事。
……
道長完成最後一項步驟,這才放下手中的法器,往旁邊退開幾步,朝眾人一拱手:“諸位可以上香了。”
聽見老道士這話,旁觀開工儀式的一眾高管齊刷刷把目光投向了戚晏的方向。
戚晏抬起手臂,用胳膊肘碰了碰陸見清。
眾人的目光順著戚晏的動作齊齊轉移到陸見清身上。
陸見清:“……”
陸見清把心一橫,昂首挺胸上前,接過道長手裡點燃的清香,對著祭壇彎腰拜了三拜,把香插進上邊的香爐裡。
她上完香轉身要走,忽然聽見底下傳來一陣驚呼,為首幾個高管臉上的笑容都僵了下去,臉色明顯不大對勁。
陸見清疑惑地回頭,隻見她才插上去的三柱清香,一轉身的功夫,居然已經儘數折斷,一截截四散在祭壇上,被戶外的風吹動著來回滾動。
好好的香斷成這樣,一看就知道絕不會是她剛才沒插好的緣故。
在場已經有不少人後背一寒,豔陽天下硬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呀,這香是什麼情況?”
“就是說啊,我燒了那麼多年的香,可從沒碰上過這樣的事,你們說該不會是這地兒有那裡不乾淨……”
“快閉嘴,話可不能瞎說!”
周澤明黑著臉斥道。
開工儀式上發生這種事可是大大的不吉利,這事一旦曝光出去,不知會被對家怎麼拿去運作放大,到時候連他們未建成的樓盤都會受到影響,更何況今天戚總還在這兒,萬一因此對他的辦事能力產生了誤解……
周澤明思即此,麵上更是黑了不少,他一掃場邊請來的媒體記者,趕緊給助理施了個眼色,讓他過去跟他們溝通,務必把今天這事兒給他壓下來。
助理會意,立馬一路小跑著向記者們衝去。
好在今天邀請拉的都是平時跟他們相熟的記者,壓下這事問題不大。周澤明這樣想著,心裡總算稍微定了些,他扭頭向祭壇那邊望去,隻見被戚總派去上香的陸小姐仍定定地站在那裡,看模樣像是嚇傻了。
也是,周澤明內心歎道,今天這香斷的實在蹊蹺,連他一個大老爺子都覺著毛毛的,更何況她
一個涉世未深,一看就知是沒見過什麼世麵的年輕小姑娘。
陸·沒見過世麵·見清:“……”
陸見清無語地盯著祭壇的方向。
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有個穿得破破爛爛的白胡子老頭正盤著腿坐在香岸上,一手拿起上供的燒雞往嘴裡啃得滿嘴油光,另一隻手還不忘拚命把瓜果供品往口袋裡塞。
他連啃了好幾口燒雞,好不容易緩解了腹中饑餓,這才有心情注意到周邊的碎碎念,他茫然地抬起頭,向四周一打量,終於發現了地上七零八碎的香。
老頭“啊”一聲,怪不好意思地道:“唉呀,實在對不住,來得太急沒看仔細,不小心就給碰倒了。”
“那什麼,你們要不再上一炷香試試,這回我保證當心,絕對離這香隔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