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出來的那些紙上依然沒有李佳楠要打的內容,亂七八糟的黑線倒是越纏越多。
李佳楠鬱悶地道:“得,我還是先把老板叫過來吧,省得他把這台破打印機浪費的紙全算在我頭上。”
今天店裡沒多少客人,老板來得很快,邊走邊和李佳楠說:“這台打印機最近是有點怪怪的,有時候晚上我一個人看店,壓根沒人印東西,也會往外吐兩張紙出來。沒事兒,今天先把插頭拔了,等我回頭打個電話,叫人來修一修。”
他說著走到打印機旁邊,伸手把插頭從電源那裡拔.出來,回頭笑著對她們說道:“看,這不就沒事了。”
李佳楠卻目露驚恐,她顫抖著手指向老板身後的打印機,哆哆嗦嗦地道:“可、可是老板,那台打印機,它明明還在動啊!”
老板聞言一震,他不敢相信地回頭,錯愕地看向那台連續不斷往外吐著紙張的機器。
打印機的插頭孤零零搭在邊上,電源處的光點也已經熄滅,這台機器卻仍不知疲倦地工作著,讓人不寒而栗。
老板磕磕巴巴地道:“這怎麼回事,我、我不知道……”
放紙的地方越積越多,在沒人去拿的情況下,小小的凹槽終於承擔不了過多的分量,放不下的紙順著機子滑下來,在半空中打了個轉,慢悠悠地落到地上。
眾人下意識地低頭往地上的紙看去。
隻見白紙上雜亂的黑線漸漸組成了一個女人的肖像畫,這女人披著一頭長發,唇角輕輕上揚,她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前方,眼神裡是抹不去的怨憤和凶厲。
原本平坦的紙上突然在眾目睽睽下多出一點凸起,女人長長的發絲最先順著紙張爬出來,她的動作也有了變化,像是很快就要破紙而出——
老板、李佳楠:“!!!”
老板兩條腿逗得跟篩糠似的:“這是什麼東西……”
還是李佳楠最先反應過來,尖叫著拔腿就跑:“有鬼啊!快跑!”
李佳楠跑八百米都沒出過這種速度,她一口氣衝下樓,直到扶著牆壁站在耀眼的陽光下,才感覺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她勉強喘勻了氣,回頭發現站在旁邊的隻有店老
板後,才錯愕地道:“見清呢,我朋友呢,她不是跟著你一起跑下來的嗎?”
老板捂著胸口驚魂未定地道:“我、我哪知道,眼看那鬼就要爬出來了,我跑還來不及,哪有時間回頭看她有沒有跟上。”
李佳楠臉色大變:“這麼說,我朋友她還在樓上,跟、跟……”
跟鬼呆在一起。
一想到這個,李佳楠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那怎麼辦……不行,不能讓見清一個人麵對那隻鬼,我得上去找她!”
老板嚇了一跳:“不是吧,我們好不容易逃下來,你還要回去?”
李佳楠卻是主意已定,拔腿就往樓上走去:“是我約的你這鬼地方,我朋友是陪我才會過來,我不能把她丟在上麵不管,你要是怕的話,可以不用上來。”
老板見狀急得直跺腳,要是來他店裡的兩個顧客全在那出了事,他可掉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到時候不死在女鬼手裡,十有八.九也得落個鐵窗淚的下場。沒辦法,他隻能抓起根掃把拎在手裡,硬著頭皮跟上。
二樓的玻璃門還保持著他們奪門而出時的樣子靜靜地開著,但這條暢通無阻的道路卻沒人敢先一步踏進去,直到屋裡傳來一聲慘叫:“啊啊啊救我——”
李佳楠一聽就急了,一抹淚就往裡衝了進去。
聽聽!聽聽!就衝這叫聲的慘烈程度,留在這裡那女孩兒不是被厲鬼折磨得夠嗆都發不出這聲啊!
老板兩腿顫顫,他緊抓著手裡的掃把,猶豫了再三,才躡手躡腳踏進屋裡,隨時做好了轉身逃命的準備。
“嗚哇!大王我錯了,求你快鬆手吧!”
鬼影還沒見著,淒慘的哭求就先一步傳進了他耳中,老板打了個哆嗦,心裡不停地默念著阿彌陀佛菩薩抱怨列鬼退散,終於鼓起勇氣掀開眼皮往過道裡看去。
老板:“……”
打印機前的女鬼嗚嗚地哀嚎著,哭得好不淒慘,流出來的血淚糊了她一臉,她趴在地上手腳並用試圖爬回紙裡,奈何那頭長而密的頭發卻被另一隻手牢牢握在手裡,任她死命扒拉,也沒能把她那頭可憐的長發拽回來半寸。
而他們以為慘遭女鬼磋磨的陸見清,此時正一手按著女鬼,一手打開了易拉罐上的拉環,悠
哉遊哉地喝了口冰闊落,模樣看上去要多悠閒就有多悠閒。
“…………”
這發展好像跟他預想的有哪裡不大一樣。
老板呆若木雞地盯著眼前這一幕,半晌才木木地抬手,戳了戳和他同款呆滯的李佳楠的胳膊:“妹子,你這朋友她什麼來頭?”
為什麼她捉鬼的姿勢看上去比他平時遛他家熱愛瘋跑的二哈還要輕鬆啊!
“……”李佳楠艱難地咽了口口水,一臉恍惚地道,“不瞞你說,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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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後麵對話終於引起了陸見清的注意,她回頭看了看,拖著女鬼就要往他們那兒過去:“你們跑得也太快了,我剛想叫住你們——”
她話沒說完,就見老板兩眼翻白,躲在李佳楠的背後,叫得比女鬼還慘:“你你你,你不要把這隻鬼一起拽過來啊!”
陸見清愣了愣,低頭一看手裡拎著的女鬼,似有些犯難地道:“可我一鬆手,她就要跑回打印機裡了。”
老板欲哭無淚:“那不是正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