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雖然脾氣不好,看上去也不怎麼講信用的樣子,但本質上還是隻識時務的鬼,見郝曉雯背後有高人撐腰,她自然不會繼續頭鐵地要索她性命,隻好退一步道:“我以後不會再來找她了,你們可以放了我了嗎?”
這鬼凶性已露,現在放她走,隻怕過不了幾天,就能在報紙上看見一女子在家橫死的消息,陸見清當然不會那麼輕易點頭,然而沒等她開口,站在女鬼背後盯著她的鬼學生就已經搶先一步蠻橫道:“走?你想的倒美!”
“作惡不成,勞動我們大晚上的過來,現在是你一句說走就能走的?”男鬼哼了一聲,熟練地開口威脅,“不把你身上所有的紙錢元寶通通交出來,你今晚就彆想走了!”
陸見清:“……”
郝曉雯目瞪口呆地喃喃道:“你說他樂於助人,品行很好……”
就他這架勢,說他生前是個當土匪的都有人信啊!
陸見清表情微僵,把手抵在唇邊咳了一聲,提醒這鬼在她同學麵前稍微收斂一點。
鬼學生接到了她的提示,他腦筋一轉,自覺明白了他小陸老師的意思,當即狗腿地討好道:“嘿嘿,老師您放心,我能有今天,那全靠老師您的栽培。一會兒收了錢,咱倆四六分,我四,您六。”
他說完就覺得誒呀不好,分錢的事兒竟然把陛下漏了,結果惴惴地往戚晏臉上一看,見他不僅沒有絲毫的不悅,反而還挺滿意的樣子,這才放下了心來,開始繼續發展他的收錢大業。
陸見清:“……”
得,這回在郝曉雯的眼裡,她算是徹底成了那個土匪頭子了。
陸見清索性放棄掙紮,低頭對女鬼道:“你知道死後害了活人性命的鬼,不僅會在地府受罪,就連投胎上也會很吃虧的吧?”
女鬼眼神閃爍了一下,梗著脖子嘴硬道:“沒關係,做鬼也挺好的,大不了我可以不投胎!”
“不投胎?”戚晏突然冷著臉開口,視線極具威懾地落在女鬼身上,壓得她手腳發軟,幾乎連跪都跪不穩,“既然不打算投胎,留你又有何用。”
不如現在就扔她進血池當墊腳石算了!
女鬼簡直想哭,她投不投胎
是她自己的事,跟這位一看就很凶的先生有什麼關係,他還能不能講點道理了!
地府的鬼口情況始終不太樂觀,尋常鬼投胎難的問題一直亟待解決,然而這種事情,關乎到陰陽兩界的和諧發展,即使是戚晏,也不能憑空多變出幾萬個胎位給地府排隊的鬼們緩解壓力,偏偏這時候冒出隻既不肯投胎又在陽間生事的鬼,也難怪戚晏怎麼看她怎麼不順眼。
女鬼雖然沒猜出戚晏的具體身份,卻也察覺到他定是地府最上位的哪個高層,無論是誰都是她一區區小鬼惹不起的,嚇得女鬼趕緊低頭認錯:“是我錯了,求您原諒!我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後一定好好表現,爭取早日投胎!”
她本以為這番話總該和了對方的心思,不料戚晏卻依然是那副“這鬼廢話好多,要不再捏死一次吧”的表情冷冷地看著她,讓女鬼實在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好。
最後還是陸見清先開口:“你想害人性命肯定是不行的,不過要是按你說的,那女生做的,也的確有不對的地方。”
“就是!”女鬼一聽這話,頓時連連點頭,“都說不蒸饅頭爭口氣,我們做鬼的也是要麵子的!她在我出事的樓前那麼大放厥詞,我要是輕鬆放過了她,那我這臉今後還往哪兒擱呀。”
“再說了,你們想她這人,還往街上扔錢讓人替她擋災,能用這方法的能是什麼好東西!”
聽她說起這事,想到要不是有見清在,自己差點就為這一萬塊錢丟了性命,郝曉雯是又氣又怕,和女鬼統一戰線開始痛罵那女的有多缺德。
陸見清聽了一耳朵這一人一鬼的罵聲,她托著下巴道:“雖然不能傷人性命,不過小懲大戒還是可以的,要不你等收到那邊的轉賬,交了給陽間活人托夢的保證金後,再去那個女生夢裡和她好好聊一聊人生吧。”
否則再這麼不修口德下去,就算沒有這隻女鬼的事,那女生早晚也會招惹上其他東西。
這個聊人生聽在女鬼耳裡,顯然變成了另一種意思,女鬼雖然覺得這主意不錯,卻還是有些不甘心地道:“可是,托夢得交的錢可不便宜……”
這托一次夢,她辛辛苦苦攢來小半的家資都得交代出去了。
男鬼恨鐵不成鋼地道:“你這個鬼,腦子怎麼就那麼不靈活呢,你都進了那女的夢裡了,跟她開口要多少錢,不都是你一句話的事,還怕她不給你不成?”
“對哦。”女鬼一雙眼睛噌得一亮,她興奮地掰著手指算起來:“不止托夢錢,我還一直惦記著想在地府找醫生做個植皮手術治一治我的臉,可惜錢總是湊不夠,這回總算是看到希望了……”
陸見清聽女鬼這麼說,不由納悶道:“在地府做植皮手術很貴嗎?”
戚晏嗯了一聲,跟她解釋道:“主要是因為這項手術要學的技術還比較新,有經驗有技術的醫生大部分都健康地在陽間活著,保守估計起碼要再等個幾十年才回到地府報道,因此,少有能做這項手術的醫生便格外珍貴。”
陸見清懂了,物以稀為貴嘛。
她感慨地道:“也不知道我現在轉行去學醫療美容還來不來得及……”
多門手藝多條路嘛,乾這行的聽上去工資相當可觀啊。
戚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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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解決後,陸見清也準備帶上幾隻鬼從郝曉雯家告辭,郝曉雯心有餘悸地將那疊錢拿出來,交到陸見清手上:“怪我一開始沒聽你的話,這筆錢不該是我的就不是我的,還是你拿走,隨便是燒了還是怎麼的都行。”她隻要不再有鬼找上門索命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