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林夢嬋老了病了,她在恍惚彌留之際看著床旁邊守候的兒子孫女和丈夫,又突然覺得什麼都沒看見,眼前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

她這一生過得比以前老家祖宅房梁家的狸花貓還要乖順,乖順的當一個懂事的女兒,聽話的妹妹,溫柔的學生,賢惠的妻子。現在她膝下兒孫滿堂也該是幸福的,她的媳婦幫她整理衣服,她被世人公認的好好先生輕撫著她衰老的手背安撫她,她的孫子肥肥的嬰兒臉紅著鼻子掉著金豆子。

她的兒子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好像不屑於逢場作戲一般,但是看向她的時候又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在床邊煩躁地踱步,最後又停在窗戶邊看向遠方,不願再看向她這個瀕死的老婦人了。

也是,早些年林夢嬋對這麼一個突如其來的兒子實在算不上喜歡,隻是冷漠淡然地執行著自己母親喂養的責任,卻沒有給予一點母愛。她的兒子不喜歡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的,她好像又快忘記了,這一切的美好都不過是海市蜃樓是虛假的事情。

記憶力早年被地痞流氓嚇得有些衰退健忘,林夢嬋的眼膜上霧霾霾的,看不清旁邊依然站姿挺拔、溫文爾雅的丈夫,隻是覺得那個男人在她耳邊溫柔的輕語就像是三途河畔風撩動地獄血河的波瀾聲,那麼空靈飄渺又像是一場無法醒來的夢…

先生是虛假的,兒子更是他們錯誤的產物,不過是對幾十年那場兩人被設計的一夜情迷負責,同情可憐她是個女孩子,而他又剛好需要一個妻子,於是和她結婚了。

那天晚上過後的清晨,她一路哭泣著被這個男人狼狽不堪地帶到了商店,穿上了漂亮最新款的連衣長裙回了家。她挨了失去父親後性情大變暴躁母親的一巴掌,男人跪在她身旁被她母親拾起又粗又韌的藤條狠狠地抽打,男人背脊上劈開肉綻、血都濺在了她臉上,最後母親還是妥協了。

那是因為村子裡人對於有個男人拉著林夢嬋回家這件事人儘皆知,為了哥哥在學校的聲譽,母親披頭散發垂著頭妥協了。

剛剛瘋狂地抽打了男人的母親,紅著眼睛垂著頭發哭著給男人道歉,給他上藥,又匆忙地拿著肉票去買了肉,做了一頓難得豐盛的晚餐,一個勁給他們夾菜。最後

吃完飯後,性情大變的母親緊緊地握著男人的手,請求他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她唯一的女兒。

家裡早就沒錢了,自從父親被庸醫誤診吃錯藥,腎臟衰竭,除非換腎幾乎沒可能存活下來。

父親那時候作為被批、鬥的地、主階級,明明被庸醫誤診卻也忍了下來。那時候,C市的一家市醫院剛好近些年有開展做過換腎的手術,住院費、醫藥費、飯菜費、出租費還有預約腎臟的費用,幾乎都是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家裡的錢就像流水一樣“嘩嘩”地往外流。

哥哥失去父親後不想麵對家中俗事,對母親的嘶吼無動於衷,隻是一個勁地勸她和男人結婚,又在信中諷刺她放、蕩不知羞恥。過了一會兒,又好言好語地勸誡林夢嬋多忍忍,兩口子日子本來就是處著處著感情就深了,反正最近母親也本想把她嫁給隔壁村26歲的農工了。

而且順勢又威逼利誘,如果不和這個讓她失真的男人結婚,那他以後還怎麼在大學裡讀書做人?!!

他要是因為她自己出格醜事一點風吹草動而退學了,以後作為林夢嬋的娘家人親哥哥,以後沒有地位誰給她撐腰?!!她這個嫁出去的妹妹,最後還不是得靠她這個讀大學的哥哥撐腰!!

可惜,那時候她一直隻顧著哭,不停地哭,像是個顧影自憐,活在自己悲傷世界之中的少女。

對自己突然從少女變成女人的害怕,身體的不適疼痛,以及對難以預料未來的害怕,和對眼前那個男人的無限恐懼。

她們結婚了,村子裡不知情的叔嬸鄰裡表麵上不知道有多羨慕她能和這樣事業有成、俊美多金的青年才俊結婚,雖說沒有十裡紅妝,但是那些家具電器也足以令人目瞪口呆了。

結婚時他讓她在那個小鄉村風風光光地大嫁了,就連她哥哥讀書的費用也幫忙出了,對那些貼臉巴結的那些鄉裡鄉親也是紳士有禮。

聽說後來,她的先生在她們那個小縣城裡待了一會兒,私下找人將設計他的那群地痞流氓全部都打成了殘疾並且藥啞了丟進了瘋人院裡。

結婚幾年,他們有了一個兒子,但是兩人知道這個事情後隻是很淡定地相視一眼,一點都不像坐在隔壁的新婚夫婦那樣欣喜若狂。他們誕下的不是愛的結晶,不過是為了逗弄婆婆和自己母親開心的傳宗接代的產物。

其實他們結婚後幾乎是分房而睡,隻是有時候老太太來夜宿的時候,他們就會躺在一張床上,因為肌膚的摩擦燥熱做那些事。隻是沒想到就那些掰著手指都能數出來的次數,讓她意外懷孕了,靜靜地像是貓咪一樣懷胎十月,生下了這個兒子。

沒有家庭的溫馨和氣氛,隻是兩家老人來的時候他們總是裝作相處得如膠似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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