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紀雲崇收到李兵寄來的這封信的時候,已經過了不知道多少天了。

臨近期末,課業繁重,他埋頭專研還要重新和同學磨合,返回A大也並沒有那麼輕鬆。更何況寄到A大信件一類的,就算是信早幾天已經寄到了,也會分類堆積到一邊。等到統一發放信件的時間才會派各院係的同學來抱走,然後再發放下去。

“哇,雲崇你這封信可真厚啊!不過你家不就在A市住嗎,誰給你寫的信啊。難不成,你也學著王虎軍他們看報紙的時候交筆友一類的嗎?你小子還沒長大呢,可彆學他們兩每天咬著手指頭,絞儘腦汁想引起校園報紙上那些寫詩的才女們的注意。要不然被淩教授和秦助教知道後,肯定會說咱們帶壞你了…”

楊德強笑嘻嘻厚著臉皮地把頭湊到這個比他還小了兩歲

的弟弟,雖然年齡比他小,但是身高外貌卻是比他強了不少,未免太過成熟一點了吧。除了平時他們暗地裡討論大學女生的時候,紀雲崇臉上才會露出一絲青澀少年的樣子,其餘的時候簡直不知道比他們多了多少內斂成熟。

害得不少A大不知情的師姐師妹們總是不由自主地將視線看向這個未成年、眉眼無波淡然的俊朗小子,這讓他們寢室一群人都忍不住衝上去拿著大喇叭向全校的女同誌們宣布他們男生寢室這位少年英才不過才17歲,紀雲崇這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就隻能當你們的弟弟啊!而且這個天縱英才剛考上大學的時候才16歲,還被淩教授派去支教了一年多因為家中有急事才未滿兩年的支教時間,坐火車回來繼續邊料理家務邊讀大學啊!!

彆人16歲的年齡就考上了大學,他們16歲的時候在乾什麼…

楊德強還沒A大之前,覺得他已經算是考上大學年紀最小的少年天才了,才19歲就一次性考上了全國都有名的

學府。其實當時閉著眼睛估摸自己分數填誌願的時候,他也是感覺良好腦子一激動就填了A大,沒想到還真讓他考上了!那段時間,紛至遝來的讚美表揚的聲音都快把他湮沒在那些動聽悅耳好話的海洋裡麵了。

直至,他來到了A大,認識了紀雲崇。

什麼叫做一山還比一山高,長江後浪推前浪,楊德強在這幾個月中已經足夠深刻地理解(打擊)到了。

“咱們國家的婚姻法可是規定了,男子結婚年齡為二十歲,女子結婚年齡為18歲。你要是寫什麼情詩騷擾女孩子們,作為你寢室的五哥,我可絕對不允許你走上這樣誤人誤己的歧途!”

“是之前教過的學生寫來的信,不是什麼筆友的交流信。”

“我才不信呢。”

楊德強一張白白淨淨的包子臉鼓起一本正經地說教,一米六幾的小個頭,稚氣嬌慣的樣子就像個小孩子。要是說他才16歲,恐怕也是有人相信的。

“我看你之前偷偷摸摸地寫了好多字,還買了很多個信封。每周發校聯報的時候,你去拿得最勤快,也是看完校聯報最失落的那一個。讓我猜猜,該不會是你寫的詩根本沒有登載在報上,所以才…”

“噓噓噓——”

楊德強突兀地吹起了口哨,臊著臉裝作滿不在乎地樣子,“我哪有去校聯報上投稿,你沒證據可彆亂說哦!再說了,也不是我的詩寫的不好,是他們不會欣賞理科生的羅曼蒂克!哼,沒登上這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我最近有買了一把吉他,拚命地練習吉他!聽咱們工科學院的師兄們說了,學樂器不僅能緩解學業上的枯燥,而且還能討女生的喜歡!”

像是炫耀一般,楊德強從積攢了一堆行禮衣服、沒人住的床鋪上將吉他抱了出來,拿著手指撥動了幾下,吉他發出不成調怪異的曲子。楊德強卻是高高地揚起下巴,鼻子翹得快要頂上天了,一臉小人得意的樣子。

“怎麼樣,厲害吧。叫我一聲五哥,我就手把手地教你,等你成年後也可以討女生的歡心了。”

“好厲害,好厲害…”

紀雲崇敷衍地幾句,用剪刀輕輕地拆開信封,無奈地看著這個最近一直粘著他自稱“五哥”的家夥,不由內心裡歎了一口氣。

全寢室八個床位,隻住了六個人,空置了兩個床位放行李。全寢室他最小毋庸置疑,但是這個比自己打了一歲半的有些幼稚的大男孩卻是喜歡纏著他,還逼著他叫五哥。托福,他們寢室幾個20多歲的青年也一拍即合,瞬間除

了年齡最小的他,寢室其餘人都在他麵前自稱一哥、二哥、三哥…

“一點都沒有誠意,整天一副小老頭的樣子…”

楊德強抱著吉他坐在一旁的板凳上埋怨道,話才說了一半,就看見旁邊整天成熟穩重、溫文爾雅看信的紀雲崇看著看著突然變得奇怪了起來。

怎麼現在中學生有疑問寫來的信件有這麼難嗎,居然把紀雲崇都看得完全愣住了。愣住了也就算了吧,捂著臉藏著掖著地看信又是什麼鬼,而且還居然看笑了,難道是什麼搞笑的事情嗎?最奇怪地是翻到最後一張信簽紙的時候,楊德強沒有偷窺彆人隱私的習慣,不過他還是瞟到了這張紙上好像隻寫了一句話的樣子,但是卻讓人紀雲崇這個小子看了好久好久…

一瞬間,楊德強都想躥過去看看那句話到底寫了什麼靈異的東西,像是紀雲崇的魂兒都給勾走了。捂著臉埋著頭

,修長白皙的手不自覺地開始轉筆,像是在思考什麼極難的問題似的,過了好久才從勾起的唇角邊輕笑出聲。

那聲輕笑,聽得一旁抱著吉他的楊德強全身打了個寒顫,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要冒起來了。他還從來沒有聽過紀雲崇笑得那樣低沉溫柔,尾音還帶著他看不透摸不清的情愫,總之就像是春天的貓咪一樣,聽著勾人的很。聽得他一個身材嬌小內心雄偉的北方漢子忍不住搬著板凳後退了幾步…

“你、你那些學生到底給你寫了什麼信啊,你這太過溫柔的良師反應讓我有點不適應。”

“沒什麼,就是在學校裡發生的有趣的事情或者難以解答的問題,想要詢問我的意見。”

紀雲崇又看了看最後一封不起眼的信紙,笑著搖了搖頭,將不同人寫的信紙折好放入信封之中鎖入鐵盒子裡。

看得一旁的楊德強好奇得抓心撓肺地,但是他父母一直教導過他尊重彆人隱私,紀雲崇不願意說他也不好意思問了,趴在自己的床鋪上翹著腿翻開師兄祖傳下來的情歌樂譜,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地慢慢波動著,慢慢地居然還有點成調的錯覺。

“我去郵局一趟,晚飯就不和你們一起吃了。”

紀雲崇寫完手中的信件,稍微涼了涼墨跡,然後對折成長條放進信封裡,騎著自行車回到了家中。沒想到剛走進家門,他之前好不容易讓他母親下定決心趕出去的臭蟲們又囤積到他們家裡麵去了…

“雲、雲崇,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不是說這段時間忙期末考試不回家嗎?”

紀母臉色有些尷尬,哄抱著懷裡不停鬨騰踢她肚子的孩子,匆匆忙忙地照顧著屋子裡一大群人。

“我要是不回來,我都不知道這些人還能厚著臉皮被我敢出去後,還能厚著臉賴在我們家裡不走!”

紀雲崇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揣在褲兜裡的信封也被他捏皺了一個角,要不是他克製了力氣,他握緊的拳頭可能就將這封信揉成團了。

“秀心,你聽聽雲崇這是什麼話!我哥他可是被雲崇趕出去後淋雨到生病了啊,整個人現在病得是昏昏沉沉的!雲崇,你可要摸著你的良心說話,我哥可是你的父親!有兒子對老子這麼說話的嗎?!你簡直不孝順,太沒良心了。”

躺在貴妃椅子上滿地嗑瓜子的女人橫著眉毛,指著紀雲崇就破口大罵。一邊又不耐煩地指著紀秀心好好照顧她的幾個孩子,最好去外麵買些好的米糊來喂養她的孩子。

“秀心,咳咳咳咳…我、我以前之所以拋下你們母子兩,真的是有難以言說的苦衷。我老家的母親她不同意你進

門,說我要是娶了你,她就去投河自儘,我真的沒辦法,所以才娶了村口王家的女兒。這不,我母親走後,我就趕忙來找你們了…雲崇,你畢竟是我和秀心的兒子,我也知道這些年,你們娘兩受苦了。等我病好了,我和你姑姑寶鵑肯定好好去工作,讓咱們家過上富庶的生活。”

躺在床上看起來病怏怏的中年男人有氣無力地伸出手想要握住紀秀心的手,用著甜言蜜語畫大餅,把紀秀心感動得一直在撚淚花。可是紀雲崇一把把他母親摁在他身邊的板凳上坐好,硬是讓病床上這個男人尷尬地演獨角戲。

但是,他也就隻能做到這點了,他的母親被眼前這個男人拙劣的演技謊言動搖了。紀雲崇低頭看著這樣天真心軟的母親,他心裡又憐又恨,怒其不爭哀其不幸。他卻該說該做的都點到為止地做了,他不想說一些事情,讓這個辛辛苦苦一個人將他拉扯長大的母親過度難受…

紀雲崇一言不發地從母親的懷裡一把將不停踢鬨的熊孩子直接扔到了陸杜鵑的身上,其餘幾個餓了好幾天肚子的

臟孩子們將家裡能吃的水果糖果全都吃了個精光,屋子裡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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