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嫂嫂說得對,你一個女孩子讀書有什麼用?不當吃不當花,也不能科舉當大官,不是白糟蹋錢麼?趕緊回家去,多乾點活有個勤快的名聲,將來還能嫁個好人家……”
少女把一串銅板拍到男子手裡,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這些夠請一個月幫工照顧侄兒了吧?”
“你哪來的錢?”婦人尖聲問。
少女脊背挺了挺:“我月考考了一等第一名,書院獎的。以後每個月隻要我都考第一名,會一直有獎勵的。”
婦人立刻換了笑臉:“玉兒,考第一名獎多少錢?”
死丫頭出息了,出手就是一吊錢,比她男人一個月賺的還多!
“除了這些,正好夠我讀書用。哥哥嫂嫂若是叫我回家,便是兩個我都賺不來一吊錢,等爹出門回來還要生氣的……”
年輕夫婦被說服,趕緊把錢收好走了。
門人是個四十來歲的婦人,經曆得多了,對少女有這麼一對兄嫂很不放心,提醒道:“彆怪大娘多嘴,今日得了錢,他們恐怕會月月來,時日久了一吊錢不一定能打發。”
少女笑笑:“就當花錢買清淨了,要是再不滿足,我便求山長做主,山長最好了——”
“咳咳。”山長咳嗽一聲。
少女眼一亮,快步迎上來:“山長,您怎麼出來了?”
看到林好與祁爍,她愣了一下。
“你不一直憧憬建女學的太子妃麼,還不見過。”
少女猛地睜大眼,興奮得臉都紅了,再沒麵對兄嫂時的伶俐:“見過太,太子妃——”
山長笑著解釋:“玉兒入學晚,沒趕上剛開學時您過來。”
林好頗欣賞常玉兒小小年紀解決麻煩的勇氣,溫聲問她:“玉兒,你覺得讀書有用嗎?”
女學的背後是她,那些富貴人家送女兒來為了圖名,尋常人家最實在的就是能養家糊口了。
好在圍繞花露鋪的產業需要的人手越來越多,在女學讀了書的普通女孩兒將來大多能謀一個去處。
少女微微偏頭,明亮的眼中有靈光,也有純真:“學生當然覺得讀書有用啊,覺得讀書無用的就不會在這兒了。”
林好微微愣了一下,隨後笑了:“若遇到困難,就找山長。”
“嗯!”
林好與祁爍辭彆山長,上了馬車。
車外人聲鼎沸,車中一時安靜。
祁爍見林好靠著車廂沉思,握一握她的手:“慢慢來,等我們能做主更多事,會越來越好的。”
海外是一座巨大的寶藏,把大周國庫填滿了,自然就有餘力改變很多事。
林好點點頭,挑簾往外看了看,吩咐車夫停下。
“我去花露鋪看看,阿爍你去嗎?”
“我就不去了,隨便逛一逛。”
“那回頭在王府碰麵吧。”
二人約好時間各自分開,林好帶著寶珠並幾名隱在暗處的侍衛前往花露鋪,祁爍漫無目的走著,不知不覺竟走到了天元寺。
曾經香客絡繹不絕的寺廟變得冷冷清清,與周遭的熱鬨顯得格格不入。
“殿下——”想到在天元寺出家的舊太子,長寧低低喊了一聲。
祁爍回神,想了想,抬腳向寺中走去。
林好去了花露鋪,見一切井井有條便沒有久留,乘車回到平安坊時離與祁爍約定的時間還早,乾脆回了將軍府。
母親去了海外,姐姐又有了身孕不便出門,她出宮一趟自然該多陪陪祖母。
老夫人見林好又回來,笑得敞亮:“你這丫頭擔心祖母孤單啊?放心吧,祖母一點不覺得孤單,祖母想想你娘有了珍視她的良人,你和你姐姐也都得了良緣,心裡就滿滿當當的,每天的日子有滋味著呢。”
等將來她去見老頭子,再沒半點不放心了。
“祖母——”林好挽住老夫人胳膊,“花露鋪胡掌櫃教我做了一道蟹釀橙,等過些時日螃蟹肥美了,我做給您吃。”
老夫人笑著點頭:“好。”
離開時,林好還是生了幾分感慨。
這次回宮,在阿爍登基大典之前應該不會出來了。
這般想著,她轉了方向,緩步走在將軍府的花園中。
園中一草一木都是熟悉的,熟悉的桂樹,熟悉的玉蘭,熟悉的薔薇花架,熟悉的青牆。
她一步步走到圍牆處,微微仰頭,那一刻其實也沒想什麼,就那麼做了。
看到攀上牆頭的林好,寶珠麵不改色,甚至從荷包中摸出一個雞毛毽子踢起來。
五彩斑斕的雞毛毽子飛到空中,陽光下鮮豔奪目。
而探頭看向牆另一邊的林好呆住了。
牆下青年含笑,向她張開雙手。
愣過後,林好唇角高高揚起,笑容比那五彩的毽子還要鮮妍,毫不猶豫地,滿心歡喜地,向著從前生年少時便心悅著她的男人撲去。
這一世,她與阿爍的幸福就如這結實的懷抱,沒有落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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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好與阿爍的故事就到這裡啦。感謝老讀者的陪伴,感謝新讀者的相遇,感謝管理們的辛苦付出。願大家都開心順遂,花好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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