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敏在雙生姐妹的陪伴下一起到了榮禧堂,彼時賈代善夫妻坐在堂上,賈赦夫妻在下手左側的椅子上坐著。賈敏行了禮,挨著張氏坐了下來。 “這都幾時了,我昨日跟牛大郎說好了,今兒要去奇物齋,聽說他們那新進了一批番邦的好貨。”賈赦不耐的出聲。 賈代善不悅的看著賈赦道:“你整日就知道搗鼓這些文玩,正經的書讀了幾本?” “買那些東西有什麼用,家裡就是有座金山也不夠你敗的。”賈母也說到,心中對這個大兒子是極看不上眼的。小時候養在老太太身邊與自己不親,長大了就知道花錢,不是買古董就是買丫頭,正經事情不會做,哪有她養的政兒好,知道用功讀書。 張氏本來和賈敏在小聲說話,見此情形,兩人都端坐不語。賈赦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時,吳麽麽進來,行了禮後猶豫著走到賈母跟前。賈母見吳麽麽進來時兩手空空,臉色就不好了,聽到吳麽麽悄聲說的話,就是一個白眼,“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賈敏不知所以,與張氏對視了一眼,見對方也是一臉茫然。那邊賈赦倒是像看出了什麼,眼珠一轉,嘲諷的嗬嗬一笑,自顧自在那兒擺弄著他新收的一把古扇。 幾人又喝茶等了一會兒,賈政當先走了進來,後麵跟著王氏。這情形與上一世可是大相徑庭。上一世,賈政與王氏相攜而來,兩人之間含情脈脈,甚是親密。如今,賈政在前麵臉色黑沉,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王氏在後麵低頭跟著,雖擦了脂粉卻也難掩的黑沉的臉色。這是怎麼了?賈敏不禁皺眉沉思,昨日才新婚,會是什麼事讓這兩人生了嫌隙? 賈代善看兩人到了也不多言,就吩咐人上茶。有丫鬟拿了蒲團擺在地上,賈政和王氏上前跪下,先行了叩拜大禮。然後,兩人起身,丫鬟上前扶著王氏走到賈代善麵前,擺好蒲團,王氏跪下,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碗,雙手高舉過頭,“父親請喝茶!” 賈代善麵無表情的接過茶,他對這個二兒媳是很不滿的,敢給敏兒下毒,欲毀了敏兒的容貌,可見是個心胸狹隘,手段毒辣的人。怎奈早已定親,又不能真的退婚把王家得罪很了,都怪老妻,非要定這麼個毒婦回來,希望她以後知道收斂,得提醒老妻好好管教,省的將來給府裡惹禍。他隻嘴唇略碰了下杯沿就放下了,把準備好的紅包遞給了王氏,“以後要相夫教子,要知道恭順友愛,做好你的本分就是。” 王氏低頭稱是,嘴角輕撇了一下,雙手接過紅包,習慣性的摸了摸,紅包很輕薄,裡麵應該是銀票。 起身後,又走到賈母麵前敬茶,賈母沒有馬上接過茶碗,而是先開口教導她為人妻為人媳的道理,在王氏快要支撐不了,雙手開始發抖的時候才接過茶碗,王氏明顯鬆了口氣,心裡把賈母恨的要死:老不死的,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們。王氏接過賈母給的一套白玉頭麵,轉身遞給了碧雲,心中想著:這死老婆子的好東西不少,得想法子弄到手。 賈赦與賈政是同輩,賈政和王氏不必下跪,隻是上前行了禮,賈赦給的也是個紅包,一樣的輕薄,估計也是銀票,張氏則送了一枝赤金八寶琉璃簪,看著做工像是明月閣的東西。這張氏娘家是清貴文人,家資不豐,看來她倒是個大方的,不知為人是否好相處。 賈敏見到王氏,依然做不到麵上不顯,冷著臉給王氏行了禮,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眼神示意墨蘭把準備好的一對赤金鑲翡翠的鐲子送過去給她,一個多餘的眼神也無。 王氏看到賈敏那張讓她嫉妒非常的臉,心下罵道: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狐媚子,這些日子沒見,這死丫頭更家招人了。又想到她不久就要嫁給林如海,眼中充滿了陰毒之色。王氏沒有去看賈敏送的禮物,同樣讓丫鬟碧雲把她準備的荷包送給賈敏,賈敏沒有接,魏紫擋在前麵快速的接了荷包放在了墨蘭拿的托盤上。王氏冷笑一聲不在多言,轉身到對麵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賈代善夫妻見了這姑嫂之間打的機鋒,對了個眼神,賈代善道:“如今赦兒和政兒都娶妻了,太太要好好管理府中中饋,多加教導兒媳與敏兒管家理事。兩個兒媳也要守好本分,不要讓我們府裡後宅不寧。”賈敏等小輩均起身聽訓,都躬身稱是。 賈母又說了兩句話,眾人都移去花廳用飯。 飯畢,賈代善領著賈赦賈政兄弟到前院去了,留女眷們在賈母這裡說話。賈敏實在不願與王氏同處一室,就找了借口回自己的漣漪苑去了。 王氏昨晚沒有休息好,何況她下身又開始癢了,她急於回自己院中去更衣,奈何賈母始終不開口讓走。新婚第一日,王氏就是再不願,也得忍著。她站在一旁聽著張氏跟賈母說著府中之事,心中早把這婆媳倆罵了八百遍了,可是她依然隻能忍著。 到了快用午飯的時候,賈母才放了妯娌倆回自己房中。“你們用了午飯,歇息一下再來,我也不是那惡毒婆婆。晚上你們父親說了要一家人一起吃飯,大奶奶就直接去廚房看著,二奶奶就還來我這裡,我跟你講講咱們府上的規矩” 回去的路上,王氏讓碧雲攙扶著,腳步很快,雖已到深秋,王氏卻出了一身汗,裡衣都汗濕了。冷風一吹,王氏不禁打了個寒戰,碧雲連忙問道:“二奶奶怎麼了,是冷了嗎?” 王氏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 “太太也真是,這新婚第一天就讓奶奶立規矩,太不近人情了,奶奶在家時那受過這罪啊!”碧雲邊走邊抱怨著。 “彆說了,還不快走!”王氏惱怒,甩開碧雲加快了腳步。碧雲訕訕的急忙跟上。 這邊,賈敏聽完了青竹這個耳報神穿來的榮禧堂內的情況,不禁又納悶了起來。 上一世,賈代善雖然不甚待見王氏,但是麵上還過得去,賈母對王氏是愛屋及烏,王氏雖說嘴笨,但是心眼不少,說話做事總能合了賈母的心意,賈母對她雖不親厚卻也不曾苛待。上一世的今天,賈母並沒有在敬茶之時為難王氏,過後也沒有讓她在身邊立規矩,而是過了一月才開始讓她和張氏輪流著立規矩。看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賈母對王氏心生不滿,才改變了賈母對她的態度。 賈敏對青竹道:“青竹,你去千禧居打聽一下,看二爺和二奶奶是不是鬨彆扭了?”青竹應聲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萬麽麽瞧出了不對,就問賈敏:“姑娘怎麼發現他們小倆口鬨彆扭了?” 賈敏道:“就是看著他們一點也不親密,兩人臉上也不帶笑容。大哥大嫂成親之時,滿臉都是喜氣呢!” 萬麽麽聽後也覺不妥,可也不覺得這與賈敏有什麼乾係。“姑娘還是不要過於關心哥哥房裡的事,您畢竟還是待字閨中的姑娘,而且做小姑的早晚要嫁出去,何苦管這些徒增煩惱!” 賈敏知道萬麽麽是為她好,但是萬麽麽並不知道她是重生回來的人,是有大仇要報的人。她歎了口氣道:“我並非要管哥哥房裡的事,隻是我與二嫂有了齟齬,二嫂又對我多有不滿,我怕她再次加害於我,故多留意她的事情,以防自己吃虧。” “姑娘說的也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老奴也會管好下麵的人,也會多加留意咱們院中的事物。”萬麽麽點都道。 少時,青竹跑了回來,一臉神秘的笑著,“姑娘,您猜怎麼著……” 賈敏拍了她手臂一下:“快說!” “嘿嘿……昨兒晚上洞房花燭,二爺與二奶奶沒有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