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到了蘇州之後,並沒有急著去府衙上任。收藏本站他一方麵聯係林家的探子去查前任知州在任時的事情,一方麵讓林大勇去打聽一個叫華衝的人。 這個華衝乃是會稽人,是先帝時期有名的少年舉人,但由於是個庶出的,被嫡母所忌憚,就設計陷害他丟了功名從此絕了科舉之路,還被他的嫡母趕出了宗族。後來此人到了蘇州在一家很小的綢緞莊當掌櫃,十五年的時間,幫著這家綢緞莊的東家,把一個隻有一間小鋪麵綢緞莊變成了江南最大的綢緞莊。但是,他的能力也被東家所忌憚,東家不想讓他掌握著整個綢緞莊,卻更不想讓他離開後投靠彆的綢緞商。於是就對他的一家下了殺手,他的命大沒有死成,後來他跑到了甄應嘉那裡毛遂自薦,成了甄應嘉的謀士,為甄應嘉出謀劃策,林如海上一世也曾吃過他的虧。華衝得勢後,設計讓那個卸磨殺驢的綢緞商惹上了謀逆的官司,九族儘誅。而他在會稽老家的親人也讓他設計被家族除了名。 如今華衝的家人應該是剛被東家所殺,他自己也正如過街老鼠般不敢出來露頭。林如海要提前找到他,把他收入麾下,讓他成為自己的師爺,為他所用! 不出兩日,暗衛們就查到了華衝的藏身之處。華衝的確是個極有心計的人,他在那綢緞莊的後門那裡買了一個很小的院子,這院子沒有任何人知道是他買下的,連他自己的家人都不知道有這麼個院子。華衝如今就藏身在這處院子當中,誰也不會想到他會藏在了那綢緞商的眼皮子底下。 這日夜裡,林如海隻身一人到了華衝藏身的院子門前,他左右看了一下,除了隱身在暗處的暗七和暗十九,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就輕輕的敲起了院門。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林如海聽到了院門的後麵有人的呼吸聲,但是對方好像並沒有開口的打算。 “先生既然已經看到我在門外了,就請先開門讓我進到院中再細說,相信先生也不願意驚動對麵的人吧!”林如海微笑的道,還狀似無意的扭頭掃了一眼院子對麵那綢緞莊的後麵處。 片刻後,院門打開了,隻開了僅能一人通過的寬度,林如海剛走進去,身後的院門就被快速的關上了。林如海轉過身,麵對著華衝沒有言語,隻是與華衝那雙帶著震驚、和疑惑的眼睛對視。黑暗中,二人站在院中沉默對視了良久,華衝首先收回了眼神,無聲的做了個請的手勢。林如海微微一笑,背著手轉身向屋內走去。 華衝和林如海走進屋中,華衝借著窗外的月光推開屋裡了屋裡的一個衣櫃,露處了一處暗門,他回頭看了林如海一眼,見他依舊淡定無比的看著自己,就率先進入了那道暗門,林如海也沒有猶豫的跟了上去。 暗門內,華衝點亮了一盞油燈,漆黑的密室中瞬間就亮堂起來。此時,兩人都看清楚了對方的樣貌。華衝剛才在院子裡隻大概看到了林如海的身形,還有他叫門時的聲音,從而判斷這是一個年輕人,但是卻沒有想到會是一個如此年輕,又樣貌氣度都很好的年輕人,而就是這樣一個年輕人卻有著十分犀利的眼神,與他對視的時候會不自覺的心中生寒。而林如海眼中的華衝,相貌中上,身形是典型的會稽人,有些矮也有些瘦,腦袋卻又十分大。渾身帶著讀書人的儒雅,眼中有很濃的戾氣,也許是剛遭受了滅門之災的緣故。 “閣下是何人?是怎麼發現這裡有人的?” “我是新任的蘇州知州,也是蘇州東街林家的家主林如海。” 華衝被林如海這麼直接的表明身份驚的愣了片刻,但很快就恢複了,“不知林大人為何會到此處?” “到此處是因要效仿劉玄德?” “不知林大人要找的臥龍是哪位啊?”華衝嘴角露出嘲諷的笑。 “我既然在此處出現,那麼先生自然就是我要請的臥龍!”林如海始終麵帶微笑,眼神堅定,這讓華衝對他所說相信了三分,語氣也就沒有了之前的敵意,但是仍然帶著很深的防備。 “林大人既然是東街林家的家主,想必要找什麼樣的能人都不成問題,甚至會有不少人會主動投入林大人的麾下,為何會獨獨選了在下這個喪家之犬呢?” “先生所言不錯!但是那些人並不是我所需要的。我要的人不僅要是飽學之士,還要有過人的計謀,超越常人的心機,這樣的人並不好找。我選定了先生,一自是相信先生的能力,二是相信我自己能夠讓先生心甘情願輔佐於我?” 華衝此時倒是真的對林如海生了幾分欽佩之心了,他玩味的問林如海:”林大人怎麼就如此有自信,難道不怕我陽奉陰違嗎?” “我不會說什麼會幫先生報仇之類的話,因為先生根本不需要我幫忙,若是我插手了反而是看低了先生,也讓我與先生之間有了利益的牽扯!我隻想說,我了解先生內心深處的那份赤子之心,也願意與先生一同實現彼此的夢想。” “哦?不知林大人心中有什麼夢想?”華衝並沒有否認林如海對他內心的剖析,他以前的確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讀書人,隻是,生活中一次又一次的磨難,讓他把那份赤子之心深埋在了心底,林如海能夠說出這番話,到是讓他對林如海有了些得遇知己的感覺。 “眼下,我隻想做一個合格的蘇州知州!” 華衝再次認真的打量起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他一身的正氣,眼神清明,沒有一絲的貪婪與野心,有的隻是對未來的期望和必勝的決心。他終於明白,林如海為何會如此自信能夠讓自己心甘情願臣服於他了,其實他們是同類人。 華衝不再猶豫,撩起衣袍下擺,鄭重的跪在林如海麵前,“主子在上,請受小人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