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眯著眼睛聽完了賈代善的話,他知道賈代善沒有說謊,他讓人去查了,那小院前任的主人是逍遙樓的一個名妓,逍遙樓的老鴇說當日的確是賈赦救了人,也出錢幫人家贖了身,但是自那日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那個女子,也就是說那女子很可能早就不在京城了。那麼錦襄侯為何要給賈代善去信,騙賈代善到那小院去呢? 皇上猜不透,卻也明白錦襄侯是要陷害賈代善,但是賈代善沒有上當,反而是錦襄侯和皇上的兒子鬨出了一個大大的醜聞。皇上開始是懷疑是賈代善為了報複,把四皇子和錦襄侯的大兒子拉下了水。但是如今看來,賈代善好像真的對今日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的樣子,也沒有隱藏對錦襄侯的不滿,皇上依著這麼多年來對賈代善的了解,他相信賈代善若是知道有人要害自己,一定會正大光明的打回去,不會使這樣陰私的手段。 “按著朕的猜測,錦襄侯大約是給你挖了個陷阱,等著你往裡跳呢!也是你一向都是以公務為重,沒有第一時間就到那小院中去,不然今兒鬨出醜聞的就是你賈代善了。”皇上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賈代善,然後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放在麵前的一本奏折來看。 賈代善沒等皇上叫起,騰的站起了身子,“那個老王八蛋,老子就覺得這老王八蛋沒按好心!老子又沒有刨他祖墳,怎麼就是跟老子過不去呀!他家的娘們陷害我的寶貝閨女,他就來算計老子!他娘的,老子今兒要是不把他剁碎了,老子就跟他姓!”賈代善說著就要出宮去找錦襄侯拚命。剛走到禦書房的門口就聽見外麵的小太監道:“啟稟陛下,錦襄侯求見!” 皇上收回停在半空的右手,他還沒來的及開口叫住賈代善,小太監就進來回稟了。再看賈代善,禦書房中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就聽見外麵賈代善的怒罵聲和錦襄侯的哀嚎聲。 皇上無奈的搖了一下頭,這賈代善果然還是這麼個性子,皇上釋懷的一笑,心中的疑慮消了眼中的陰鬱也跟著少了幾分。皇上給石公公遞了個眼神過去,石公公會意點了下頭,徑直走出了禦書房,不過片刻又回了來,身後還跟這怒氣未消的賈代善,還有衣衫不整頭發淩亂,嘴角還流著血的錦襄侯。 賈代善和錦襄侯相繼跪下行禮,皇上白了眼仍在咬牙切齒的瞪著錦襄侯的賈代善,開口道:“代善先起來吧,你還有公務在身,朕這裡也沒什麼事兒了,你就先出宮吧!” 賈代善忿忿的看著皇上,又煩躁的撓了下自己的腦袋道:“皇上,這老王八蛋都欺到我頭上了,我可不能就這麼算了!皇上可不能偏心自己的親家!” “閉嘴!朕的話你都不聽了是吧?” “微臣哪敢啊!”賈代善嘴上說著,臉上的表情卻還是明顯的不服氣。 “你又沒有真的吃什麼虧,你剛又打了錦襄侯一頓,明兒我讓錦襄侯準備一大車的禮物去榮國府給你賠罪!這樣你麵子裡子都有了!” 賈代善皺著眉頭想了想,勉強的點了下頭,“好吧!看在皇上的麵子上,這次我就饒了這老王八蛋!”說完又給皇上行了了以禮就轉身往門外走去,走了一半,賈代善又快步回到錦襄侯身邊,惡狠狠的道:“你要是再敢算計我榮國府,老子就把你剁了喂狗,到時候有皇上幫你求情也不好使!”快速放完了狠話,又走了兩步,不甘心的回身照著錦襄侯的背後踹了一腳,才小跑著離開了禦書房。 “皇上,您看看,您看看!這賈代善越發的無法無天了,當著皇上的麵就敢如此放肆,要是……” “朕覺得錦襄侯還是把嘴巴閉上的好!” 錦襄侯被皇上冰冷的話語給凍的背後發寒,全身的血液似是被凍住了以般,僵硬的趴跪在地上。他是被賈代善給氣的失去了理智了,本是來跟皇上請罪的,如今卻在皇上麵前詆毀賈代善,皇上豈不是會更加惱恨自己。 皇上看著地上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從內心來講,皇上對錦襄侯比賈代善更親近些。雖說皇上也把賈代善當兄弟,但賈家之前畢竟是皇上的家奴,賈代善最開始也隻是皇上的隨從。皇上親自培養了賈代善,又有了在西北十年一起朝夕相處並肩作戰的經曆,賈代善曾經無數次在戰場上救過皇上,還背著皇上從敵軍的包圍中死裡逃生出來,他們彼此之間才有了如兄弟般的默契。 而錦襄侯從很小的時候就成為了皇上的伴讀,陪著皇上一起長大,幫著皇上躲過眾多兄弟一次又一次的陷害,最終登上了皇位,還追隨皇上到西北去,雖隻是個隨軍的參讚,卻也陪著皇上在西北吃了不少的苦。錦襄侯見證了皇上從青蔥少年到一代明君的過程,始終不離不棄的跟隨在皇上身邊。這也就是為何錦襄侯沒有任何戰功,皇上卻依然封了他侯爵的原因。 如今,不管是賈代善還是錦襄侯,亦或是皇上自己都已經老了,也都不再是當年那個熱血青年。人隨著年歲的增長都會發生改變的,但是如今看來,也隻有賈代善還保持著那顆初心,一樣的敬仰皇上,一樣的灑脫不羈。而皇上和錦襄侯,都多多少少變得世俗而功利了,錦襄侯甚至變得野心勃勃。皇上不明白,他自認對錦襄侯要好過賈代善,甚至有時候還會利用賈代善對皇上的忠心,讓賈代善為皇上犧牲了很多。可對錦襄侯卻從來都是很純粹的好意,大多數時候錦襄侯與人起了矛盾,他都是向著錦襄侯的,隻有那麼一次,他為了安撫林如海的夫人而下了錦襄侯的麵子,逼他當眾懲治了他的妻子。 “人心啊!都是貪婪的!錦襄侯與朕皆是如此!”皇上感慨道。 加入書簽,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