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門口,果然有輛不認識的黑色轎車。
陸維知見慕舟出來,剛準備下車,結果就看到慕舟身後的人。
眉頭微皺。
不過很快就恢複如初。
慕舟走到車跟前時,指了指傅厲森:“不好意思,他又臨時決定要去了。”
陸維知露出一個紳士有禮的淺笑:“沒事。”
傅厲森也從容應對:“抱歉,對於瑪緹思大師久仰已久,實在不想錯過。”
陸維知:“是嗎?不知道傅總最喜歡瑪緹思大師哪副畫呢?”
這是在給他下套呢,傅厲森淡淡道:“所有。”
慕舟也能感覺到氣氛不對,沒再讓他們繼續對話下去,拍了拍傅厲森:“你去前麵開車。”
傅厲森:“……”
慕舟:“他還沒吃飯,空腹駕駛不好。”
傅厲森:“……嗯。”
片刻,男人認命一般坐到駕駛
() 座,他已經很久沒給人當過司機了。
副駕駛上也不好沒人,慕舟便坐下了。
傅厲森臉色才緩和不少——雖然位置和他想象中有出入,但好歹慕舟跟他在一排。
看起來就是一對。
車緩緩駛出彆墅區,傅厲森從後視鏡裡看著陸維知從袋子裡拿出慕舟幫忙準備好的早餐,嘴角帶著一抹冷笑:“陸先生這車空間很大,怎麼不在後排放個小冰箱?”
結果慕舟先開口了:“陸維知不愛吃零食的。”
一句話,讓兩個男人都不高興了。
傅厲森一想到陸維知和慕舟從小長大,比自己更了解他的妻子,心頭就湧出一股失落。
而陸維知也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很明顯慕舟已經和傅厲森很熟悉了,對方還會給他準備零食。
他害怕,害怕慕舟會在一天天的相處裡愛上對方。
一路上,兩人懷著心思,隻有慕舟興致勃勃地期待著畫展。
*
車停在郊區的一戶莊園門外。
慕舟下了車。
很驚訝地是,莊園門口也並非都是豪車,有些一看就是租的,車身已經被剮蹭掉了漆片。
看來瑪緹思大師和傳聞中是一致的,並非隻邀請有錢人。
慕舟對於瑪緹思多了幾分敬重。
他帶著邀請函,身後跟著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正好是黑西裝和白西裝。慕舟偶爾回頭看了眼,覺得格外詭異。
怎麼感覺很像黑白無常來索命?
等門口的工作人員確認完後,慕舟進了彆墅。
從裡麵看更是壯觀,歐式彆墅精致高聳,花園裡的噴泉隨著溫柔的輕音樂緩緩上湧,草木都是用心修剪過的,不遠處的草坪還被布置了一處西洋棋。
瑪緹思的品味很不凡。
參加派對的人並不多,莊園看起來很空曠,不停有服務生推著小車將精美的食物放到園中,供眾人品嘗。
慕舟嘗了一小塊蛋糕。
香甜鬆軟,奶油也不膩。
來參加的人裡有精英和商界人士,也有看起來像是大學生的年輕人,大家相談甚歡。很快,就有人來找慕舟搭訕。
對方看起來也是學畫的,和慕舟聊了一些有名的畫作,之後又邀請他去欣賞大師的畫作。
畫作放置在不遠處的長廊裡,聽說是瑪緹思大師最近幾年的新作,有些還未公布於世。
能看到新作慕舟自然激動,便跟著對方去了長廊。
傅厲森和陸維知也跟著去,不過因為擁擠,中間隔了好幾米。
裡麵有不少人在欣賞,慕舟安靜順著人群從外往裡走,其中有幅畫前圍著的人最多。
帶他進來的人道:“那是瑪緹思大師的弟子,章為彙。”
此時,正好有人提問:“請問這是瑪緹思大師什麼時候畫的?”
“這是老師去年在山間所畫,山間空氣好,畫出來的藍天肯定不一樣。”章
為彙說完,推開靠近的一個人,“小心,不能靠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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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不大,聽起來隻是觀賞人抒發自身的想法,但在章為彙聽來格外刺耳,他朝聲音的來源看了眼。
——是個長相精致的年輕人。
這次的邀請人名單章為彙都知道,但實在沒見過麵前這人,不過眼下這些並不是重點。他的臉色不太好,但語氣還算禮貌:“哦?那你覺得是什麼?”
正在仔細欣賞畫作的慕舟被旁邊人拍了拍肩膀,抬起眼,才察覺到周圍人都看著他。
尤其人群中間那個人:“你可以自由抒發觀點。”
儘管對方說可以自由抒發,慕舟還是能感覺到對方不善的語氣。他想了下:“比起天空,這個顏色更像是海。”
章為彙輕笑了一聲:“你是說,海在天上嗎?”
周圍人附和一般發出一陣輕笑。
慕舟也沒理會:“瑪緹思先生以前也畫過類似的。而且仔細看,天空裡那幾朵雲,是倒立的水母形狀。”
眾人聽到後,也逐漸發現到了這點。
“是哎,我就說這天空顏色怎麼這麼怪!”
“剛才就覺得那幾朵雲奇怪,像傘,原來是水母。”
“這麼一看裡麵好像還有海豚!”
……
周圍讚同慕舟觀點的人越來越多,章為彙的表情終於維持不住了,他拉下臉:“老師的作品豈是你能夠參透的?”
這回慕舟還沒開口,就有人幫他說話了。
“人家也沒說參透了,隻是說一下想法嘛。”
“而且說的在理。”
“好歹也是大師的徒弟,氣量真小。”
“是大師的徒弟嗎?我都沒聽說過他,好像也不有名啊。”
一些竊竊私語傳到了章為彙的耳朵裡,他又想到了自己這些年求學時的忍辱負重以及師兄師弟們的刁難,屈辱在心中化開。
他丟了麵子,冷聲道:“我並沒有在名單上見到你,你真的收到邀請了嗎?”
慕舟就算再笨也知道對方是在故意刁難了,但畢竟是瑪緹思的徒弟,他也不想把事情鬨大,語氣依舊如常:“是文森先生給我的邀請函。”
不遠處,兩個男人發現慕舟被為難了,都擠開人群想要進去。
像是想到了什麼,陸維知停下動作。
他看著擠開人群的高大背影,眼底一片落寞。
這邊。
“文森?”章為彙朝慕舟的方向走了兩步,“口說無憑,你的邀請函呢?”
慕舟抿了抿嘴唇,他看著漂亮又好欺負,但
() 有時候性子也挺倔,表情也變淡了:“我為什麼給你看?”
這一下像是被章為彙逮住小辮子的一樣:“你不給肯定就是——”
還沒說完,他就看到有個男人上前,將慕舟擋在了身後。
男人長得高大,眉眼自帶一股上位者的冷意:“既然我們能站在這裡,也是驗實了身份才進來的。你是在懷疑瑪緹思先生的工作沒做好?”
“你——!”章為彙說不過,加上傅厲森氣場太強,他就隻能對著慕舟冷嘲熱諷,“看個畫展竟然還帶著保鏢?你把這裡當什麼地方了?”
傅厲森也沒反駁身份:“保鏢倒是派上了用場。”
章為彙氣得臉色發青,周圍人越聚越多,他丟了麵子,又難以收場,正在想對策的時候人群裡突然出現一道帶著口音的渾厚聲音:“發剩社麼事了?”
眾人齊齊望去,一個頭發花白的外國老人站在不遠處。
“天啊!瑪緹思大師!”
“我第一次見!”
“沒想到能見到!”
見瑪緹思過來了,章為彙立刻收斂:“老師。”
瑪緹思此時摘掉了帽子,他一直隱藏在人群裡,就是想聽聽人們對他作品的真實意見,剛才慕舟的評價他也聽到了。
“這幅畫是我在山間畫的,不過畫得確實是海,是有天晚上夢到的。”他帶著讚許的目光看向慕舟,“你觀察得很仔細。”
眾人朝慕舟露出驚歎的目光。
能得到瑪緹思大師的誇讚,是多麼值得炫耀的事情啊!
章為彙咬緊了牙,他儘管不滿,但也不敢在瑪緹思麵前放肆,隻是默默站到了瑪緹思身後,在眾人麵前無聲展示著自己的地位。
傅厲森見瑪緹思過來,立刻讓開了位置,讓自己的妻子近距離接觸偶像。
“謝謝您,瑪緹思先生。”慕舟謙虛點了點頭,“我也隻是個人猜想。”
瑪緹思道:“我已經在文森那裡看過你的作品了,你是慕舟先生是吧,沒想到本人比照片更年輕。”
慕舟:“謝謝,我確實是文森先生邀請來的。”
人群裡發出唏噓。
看來是這位徒弟胡攪蠻纏了,更有人小聲討論起來。
瑪緹思一向告誡自己這位弟子低調做人,把精力放在作品上,結果現在,又給他惹出了這件事。
“我替我的徒弟向慕先生道歉。”
章為彙哪敢讓瑪緹思道歉,立刻低頭:“抱歉,是我的錯。”
“你不僅要向我道歉。”慕舟倒是輕鬆接受了道歉,“你剛才說我的丈夫是保鏢,你也要向他道歉。”
瑪緹思是個注重家庭,尊重妻子的畫家,聽到這話後立刻冷下臉。
章為彙出了一身冷汗,此時更是連聲道歉。
傅厲森也挺意外。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了站在他麵前的小妻子,將手放在了後腰上。
手指朝他彎了彎。
男人心頭猛地一顫。
迅速朝少年的掌心貼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