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林建民忍不住把周小娥摟進了懷裡,“媳婦兒,是我不爭氣叫你受苦了。

周小娥像哄孩子似的拍拍他,“沒事沒事,我這拿著針的,你先起來。”

“哦。”林建民乖乖鬆開,目光卻還凝在自個兒媳婦身上。

周小娥並不知道一會兒功夫她男人腦袋裡轉了那麼多的彎彎,她剛生完孩子,手還不太利索,這衣裳改了好一會兒,總算是改好了。

欣喜地托起秀秀的小胳膊小身子,小心翼翼得給她穿好,瞧著布料雖然有點灰突突的,可秀秀白淨,穿著就是好,比剛子那黑煤疙瘩襯衣裳多了,以後長大肯定是個漂亮丫頭。

這麼好的閨女竟然有人不要,真是眼瞎心黑的。

不過,也是她周小娥的運氣。

想到這兒,周小娥倒是開心起來,把毛巾被往下拉拉,隻搭住兩個孩子的小肚肚,那邊剛子睡著了嘴巴還做著嘬咪咪的動作,秀秀倒是睡得秀氣,不過呼嚕呼嚕竟然打起了鼾,周小娥忙扶著秀秀的腦袋幫她擺擺正,鼾聲消退,她這才顧得上跟自個兒男人說話。

“爹娘跟二嫂都下地去了,今兒開始割麥,說讓你回來小睡會兒,也下地去找他們。這會兒天看起來還早,不過,你今兒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窮困的萎靡立刻從林建民眼前散去,他掏出裝錢的塑料袋子一下倒在桌子上,得意道:“我今兒把帶的東西都賣完了,七點半就全賣完了!”

周小娥吃驚的瞪大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

林建民被盯的尷尬,忙把錢往她跟前一推,“喏,快數數,今兒掙了多少錢。”

周小娥把錢一張張鋪平,摞好,數完竟然有六塊三毛錢。

三毛錢一個的雞蛋餅,成本差不多兩毛錢,再加上蘿卜泡菜,一個能賺8分,林建民今天賣出去了二十一個雞蛋餅,竟然賺了一塊六毛八分錢,如果每天都能這樣,一個月就有五十塊錢,原來林建民在棉紡廠當臨時工的時候一個月也才五十二塊錢,可那會兒是要上一整天班的。

周小娥盤算的兩眼放光,她從前當姑娘時在棉紡廠門口賣雞蛋餅,那時候一個才兩毛錢她能賺五分,後來嫁給林建民,婆婆不喜歡她在外頭拋頭露臉的,林家在村裡又有地需要操持,她就再沒去擺過攤。

林建民擺攤這幾個月,從剛開始一個都賣不出去,到最近一天能賣十個八個,今天竟然賣了二十一個,真是很不錯了。

可高興歸高興,做慣了生意的周小娥還是否定了林建民明天多準備材料的想法,“你今天也沒加新的料,做法跟之前一點變化也沒,賣的好純粹就是運氣問題,萬一明天多準備了運氣又沒這麼好咋辦,麵準備太多賣不出去,咱們也吃不完,不都糟蹋了。”

周小娥是青山縣人,她十二歲時親爹工傷去世,一開始靠她媽縫補做針線活和爸爸的撫恤金養活她和弟弟,後來撫恤金花完,很是艱難了一段歲月,周小娥便想儘辦法賺錢,她到農村倒賣農產品,攢下來一點錢後買了小三輪,弄雞蛋餅攤擺在女工最多的棉紡廠門口,也是因此認識了林建民。

所以論起做生意,林建民還是很尊重媳婦兒意見的,便順服的點了點頭。

周小娥把錢收好,回身時林建民已經躺在床尾睡著了。

這幾天林建民都是三點多就起了的,揉麵切蔥準備好擺攤的東西再去擠牛奶,那養殖場的黃牛根本就不是奶牛,擠那麼點奶費老鼻子勁兒了,回來還得去出攤,歇一會兒後晌還要去磚廠賣苦力,他真是太累了。

小寨村挨著山,灌溉不易,能種莊稼的地比起那些河邊的村子,連一半都沒有,老林家攏共隻有三畝莊稼地,再有三分菜地在村子邊,是按當年包產到戶分地時的五口人分的。

村裡有些全指著莊稼過活的會在山上開荒種地,林家因為兒子們都是工人,便也隻種這些,勉強填下一家人一年的口糧。

所以彆人家收麥要七八天,林家隻用兩三天就夠了。

林建民穿著舊衣裳提著鐮刀走到地邊時,他爹林有糧正坐著休息,林有糧當年在棉紡廠因為工傷瘸了一條腿乾活不利索,可也正因為他這條傷腿,才能把三個兒子都弄進棉紡廠當工人,隻是林建民倒黴,趕上了下崗。

剛過九點,正是日頭要毒起來的時候,張紅英紮著毛巾在地裡割麥子,田鳳霞卻不在。

林建民喊他媽過來休息,自己下地開始割起麥子來。

金燦燦的麥浪裹著悶熱的空氣,地裡就像是個蓋著蓋子的大蒸籠,林建民的汗沒一會兒就濕透了衣裳,可他卻在想剛才做的那個夢。

夢裡也是一片金燦燦的麥浪,他在地裡割麥子,麥穗中突然蹦出來個渾身金燦燦還發光的小畜生在他腳下撒歡,說是貓吧有點大,臉也不對,那家夥臉上有棱有邊的頭上還長個挺大的角,背上長對翅膀,小東西圍著他像是十分歡喜,他想問那小東西是什麼卻發不出聲音,一著急,就醒了。

那是個什麼東西呢?

金光閃閃的,應該是個好東西吧。

林建民心不在焉的想著,手下動作卻利索,他這邊割著,他媽往地邊運,他爹坐在地邊把麥子理好一會兒好去脫粒,很快便割過去了大半畝地,隻是誰也不敢歇一會兒。

老話說,麥收的天小孩兒的臉,說變就變。

萬一麥子沒收完來場雨,那就全毀了。

至於不見了的田鳳霞,張紅英早就習慣了她的偷懶耍滑,有那功夫跟她生氣,還不如多打兩捆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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