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霧打開相冊,劃動著照片,讓許嘉年瀏覽。
許嘉年低頭認真研究秦霧拍出來的照片,看了許久,他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似乎……少了一點什麼。”他說。
就算是一個外行人,也看出秦霧這裡的刻意留白。
秦霧當然不敢說少的這一部分就是他本人,便局促地轉了個話題。
“你也看出來了,挺專業的嘛。”秦霧乾笑一下,蹩腳地轉移話題。
許嘉年看著秦霧在多張照片之中挑選,黑眸中光芒微閃。
“我父親很喜歡,所以我也略有了解。”許嘉年說。
他知道,秦霧這張照片裡的畫麵構圖不對,缺少一部分。
秦霧有些驚訝,抬眸看了許嘉年那清透如水的眼睛。
不知為何,鬼使神差一般,有一個問題脫口問出:“那你呢,你喜歡什麼?”
或許是許嘉年待人接物太完美,太容易站在他人角度著想。
他父親喜歡攝影,那麼他自己呢?
秦霧總覺得他這個人有些虛幻,完美得不真實,像被設定完整程序的機器人。
轉念一想,秦霧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實在是很傻。
許嘉年是演員,他肯定喜歡演戲了。
許嘉年的長睫微落,仿佛蝶翅扇動。
“我?”他說,語氣如陳釀般悠久平和,“我沒有什麼好喜歡的。”
所有事物,對於他來說,都可以,都行,都挺好,都不錯。
世界於他而言,平和得甚至有些乏味,未曾有過激烈如火的感受。
“你是演
員。”秦霧說,“你不喜歡這個嗎?”
“演戲,意味著可以體驗不同人的人生。”許嘉年解釋,麵上第一次有了惆悵的神色,“這挺好。”
秦霧愣了一瞬。
她想,既然許嘉年如此說。
那麼他自己生活,在他眼中又是有多麼的乏善可陳?
秦霧偷偷動了下身子,朝許嘉年的方向靠近了一厘米。
許嘉年與他人,似乎總有著一層無形的屏障。
在靠近的那一厘米中,他們之間的透明氣泡,仿佛被“噗”地一下戳破了。
許嘉年似有些訝異,垂眸望了一眼秦霧。
秦霧撓了撓頭:“我這頭坐得有些不舒服。”
許嘉年“嗯”了一聲,假裝沒看出來她的靠近。
“你拍了很多張。”許嘉年看著秦霧手裡的攝像機,發現她方才連按了好幾下快門拍下來的幾張照片一模一樣。
秦霧搖搖頭,她指著照片上的一角:“這裡的樹葉方才被風吹動了。”
她又指了另外一張:“這張樹梢上休息的小鳥飛走了。”
“這張的太陽被飄過來的雲層遮住了,所以光線有些暗。”
秦霧的纖指在攝影機上劃來劃去,給許嘉年解釋每一張的不同。
她還要回去好好挑一挑,才能從這許多張有著細微不同的照片找出唯一一張滿意的。
秦霧的手指劃得飛快,一不小心往後多劃動了一下。
露出了這攝像機儲存卡裡之前拍攝的照片。
屏幕上,是S市的車站,電線與飛鳥,暮色黃昏。
秦霧沒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她早就忘了自己還往朋友圈裡發過這玩意。
許嘉年定睛看著這張照片。
與那位“五毛一條,刷評論的”朋友圈裡發的照片不能說是有些相似,隻能說是完全一致。
他輕輕挑了眉。
秦霧馬上又劃回來,瞧著時間差不多,還可以進山裡繼續拍。
她收拾了一下,與許嘉年一道離開這裡。
結果剛把攝像機收進背包裡,秦霧便看到許嘉年到一旁站著,低頭看手機,似乎是在回複信息。
秦霧想,人家是明星,業務繁忙也是正常的。
但她不知道,許嘉年低頭,找出微信裡她的頭像。
然後他慢悠悠地,將“五毛一條,刷評論的”這個備注給
改了。
改成了,秦霧。
許嘉年低頭,看著昨晚秦霧最後給他發的消息。
[沒有困難的工作隻有勇敢的狗狗.jpg]
就……有點可愛。
“許哥,走了。”秦霧站在樹蔭下,根本不知道什麼情況,便喊了他一聲。
許嘉年抬頭看她,漂亮的小姑娘站在稀疏葉間漏下的陽光裡。
纖細、柔軟、清冷,像林間踏著葉間行走的精靈。
他走上前去,與秦霧並肩走著。
扭頭,看著她秀氣的側臉。
“秦小姐。”他問了一個問題,語氣淡然,似在說著閒話,“你覺得我唱歌怎麼樣?”
秦霧不知許嘉年為何問這個問題。
她思考良久,不想讓自己的答案顯得太過熱情,也不能打擊許嘉年的自信心。
於是,秦霧冷著聲,吐出的每一個字宛如泠泠碎玉。
“嗯,我覺得還行的。”秦霧扭過頭,一臉的漫不經心。
許嘉年看到她向下抿起,儘力隱藏自己情緒的唇角。
他忽地笑了。
許嘉年想,你昨晚開小號評論,可不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