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兩毛三(1 / 2)

許嘉年隻望了一瞬。

他收回目光。

待走進洋樓的時候,一層大廳裡已經有許多人了。

許嘉年遞上?邀請函,胸前掛著工作證的工作人員朝他伸出一手。

“許先生,第一次來?”他低頭看邀請函上許嘉年自己的名字,有些驚訝。

這類攝影展,每次參加的人員幾乎固定,很難看到新麵孔。

攝影藝術本就是一個小眾圈子,繞來繞去,人都是認識的。

“嗯。”許嘉年應了一聲,“對裡麵展出的某一件作品比較感興趣。”

“要直接帶您去看麼?”西裝革履的工作人員微微躬身。

“我自己進?去看看,謝謝。”許嘉年薄唇輕抿。

他的麵前,是室內暖融融的光線,正午日光透過磨砂玻璃,洋溢著柔和的色澤。

一層空間巧用室內原有的雕塑、擺件等作為隔斷,營造出一個神秘優雅的空間。

許嘉年走了過去,對於尋找,他很有耐心,這個過程亦是一種樂趣。

二層的秦霧並未注意他的到來,她找了個機會把手上?的紅酒給倒了。

一轉身,手上?又被塞進?一杯香檳。

“霧姐霧姐!”孟邵朝她招手,“你這次居然也來了?”

秦霧扭頭,看到【刻影】雜誌社的孟邵在朝她友好打招呼。

她“嗯”了一聲。

孟邵看起來是個挺陽光的小夥子。

“準備哪時候再出去拍?”孟邵這兩天剛收到秦霧發來的藏區攝影作品。

“近期不了。”秦霧想起項淩對她說的話。

對於拍攝風景,對於彆人來說是一種選擇。

但對她來說,她心知肚明,這是一種逃避。

“霧姐你拍得那麼好,怎麼就不去了呢?”孟邵覺得很惋惜。

“隻是好看而?已。”秦霧手裡捏著一支細長的高腳杯,垂眸往一層大廳看去,“但終究難登大雅之堂。”

項淩每次都會找機會把她的作品擠進這類攝影展裡,也算作對學生的提攜。

但真的與業內的頂尖作品比起來,秦霧自慚形穢。

確實不行,太生硬,太矯揉造作,太精於修飾,反而?忽略藝術作品中那最重要的人性味道。

“唉,慢慢進步,也是可以的。”孟邵就算認可

秦霧的作品,但也沒有否認秦霧這句話。

她說得對。

秦霧手中金色香檳輕輕晃了晃,她低頭去看腳底的彩色地磚,細心數紅色菱形地磚的數量。

而?恰巧就在此時,一樓的許嘉年抬眸往上?看了看。

他看到秦霧倚靠在二樓麵向一層大廳的樓梯雕花扶手邊。

剪裁得宜的白裙勾勒纖細的身材,單邊的珍珠耳墜(主要是另一邊的已經被秦霧弄丟找不到了),細長的鉑金鏈子墜著一顆泛著霧藍光芒的真多麻,稍作塗抹的紅唇瑩潤如花。

她手上?的金色香檳暈染出迷離的光線,籠罩在白皙的麵頰上?。

許嘉年站定,望著她,愣住了。

秦霧先前給他的印象,確實是本身的性格氣質大於外貌。

但不可否認,秦霧確實是一位美人。

更何況,她今日的精心裝飾,本就是要給某一個人看的。

換作以往,要她踩著家裡那雙一新一舊的人字拖來,她也能做得出來。

弧形圓頂的天窗上?,投進?光線,許嘉年站在這朗朗明光中央。

身邊的腳步聲與低聲談論聲似乎都已經淡去,他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比平時略微急促些。

秦霧為他費儘心思的打扮,她原以為許嘉年真的不會看到了。

但他還是看到了。

秦霧抬起頭來,她已經發完呆了,她視線內地上紅色菱形地磚一共有十?六塊。

數到儘頭那一塊的時候,她腦海中浮現了許嘉年的臉。

她眨了眨眼,勉強將這影子從她的視線裡揮開。

想他做什麼?

他們除卻老板與五毛水軍的關係之外?,根本一絲關係也無。

是什麼讓她覺得兩人關係很好呢?

以許嘉年的情商,難道對其他人不是如此?

她搖了搖頭,望向一層大廳,打量著參觀攝影展的人。

秦霧隻看到一個高大又熟悉的白色襯衫背影,轉入拐角處一尊雕像裝飾之後。

她覺得自己有問題,看誰都像許嘉年。

一個不紅的明星,與這個圈子根本沒有任何交集,他又怎麼可能到這裡來。

世?界上?本不會有如此多巧合,除非有人刻意製造。

許嘉年不打算讓秦霧發現自己,所以在她抬頭之前,他先躲開

了。

他在展覽的最深處,看到了秦霧的作品。

這作品隻在秦霧與項淩的談話中出現過,關鍵詞,狼人。

許嘉年看到了這幅作品,畫麵裡主角是狼,但畫麵外展露的情感是人類的驚懼與害怕。

從攝影設備到整體根本沒有刻意調整過的構圖,都傳遞著強烈的情緒。

與秦霧以往的作品確實不一樣,這幅作品,暴露了她自己。

許嘉年問一旁等候的工作人員:“能買嗎?”

“當然可以。”工作人員回答,這本身就是偏商業性質的攝影展,“您隻能買走它的使用權。”

標價相對於攝影展上?其他作品來說,很低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