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調座位,鄭夏顏坐到了她後麵。
鄭夏顏往書桌裡塞書包的時候,故意把桌子往前頂了頂,撞了下秦漪露的後背。
秦漪露回頭看她,沒吭聲。
她怕鄭夏顏把她的秘密跟更多的人說。
上課的時候,秦漪露的位置被擠得窄窄的,鄭夏顏又踹了下她的椅子腿。
“老師,秦漪露太高了,影響我看板書了!”鄭夏顏舉手說道。
班主任說道:“秦漪露哪裡有那麼高,好吧,你讓讓鄭夏顏,把頭低下來一點。”
秦漪露隻能放低了身子,略微趴下來。
保持這個姿勢有點酸,她舒展了下身體。
鄭夏顏坐在她背後用筆尖戳她穿著夏裝的背。
“秦漪露,你不要動,等下我又看不到板書就跟老師講。”鄭夏顏說。
欺負是沒有底線的,更何況是打著“讓小三的女兒吃個教訓讓她不要這麼狂”這樣的旗號。
最開始是言語,然後便是小動作,到最後因某些隱秘不可言的嫉妒與自詡為正義者的居高臨下,終究會演化為暴力。
那天體育課,秦漪露的長腿在陽光下白得耀眼。
憑什麼她能這麼好看呢?
小三的女兒就應該一輩子躲在陰暗的角落。
蘇曼拉上鄭夏顏和紀雪,悄悄跟她們說可以趁體育課給秦漪露一個“教訓”。
“你不怕她跟老師說嗎,鬨大了我們都會挨處分。”紀雪捂著嘴低聲說道。
“她不敢的,她最怕彆人知道這個。”蘇曼說。
自由活動時間,鄭夏顏跑過去跟秦漪露說她水杯忘記拿了,讓她陪自己回班上拿。
很久沒人跟秦漪露玩了。
她點了點頭,跟著鄭夏顏走。
結果走到一樓樓梯口下,陽光照不到的樓梯間裡,秦漪露被另外兩個人堵住了。
她先挨了蘇曼一巴掌,愣住了,卻不敢叫。
如果……如果她們把自己的秘密說給全校聽怎麼辦?
秦漪露被她們帶到牆角,其他班都在上課,這裡離教室遠,根本不會有人過來。
蘇曼從兜裡掏出一隻圓珠筆來,在秦漪露手背上很用力地寫字。
“小三的女兒。”她一筆一劃地寫,手背上有血滲出來。
“不要寫了,會被彆人看到。”秦漪露根本不敢反抗,搖著頭小聲說。
“你媽偷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個啊?”鄭夏顏將圓珠筆奪過來,“我也要寫。”
此時樓梯間上腳步響起。
蘇曼緩緩抬頭看。
她看到那位年年都得最佳學生的秦霧懷裡抱著一疊考卷,低頭漠然地看著他們。
蘇曼是知道秦霧的,她似乎做所有事都能做到最好,但她有的時候又冷漠得可怕,看起來就不像很好相處的人。
秦霧沒有朋友,但她不需要上廁所的時候有人跟她手挽著手,小女生之間用來排擠人的小把戲對她沒有用。
後來蘇曼才從她母親口中得知,原來秦霧就是秦漪露那個倒黴姐姐。
蘇曼看到秦霧,她很放鬆。
她覺得秦霧不會管這事。
她們這不是在“維持正義”麼,像秦漪露這種破壞他人家庭的產物就是不能好過。
沒準秦霧還想加入她們呢。
沒想到下一刻,空白的一疊考試卷子劈頭蓋臉砸了下來。
秦霧直接從高了好幾階的樓梯上,越過欄杆,直接跳下來。
鄭夏顏的手還呆呆地揪著秦漪露的手臂。
秦霧粗暴地將她的手扯開,將鄭夏顏推到一邊去。
“秦霧?!”蘇曼不敢置信,“你在乾嘛,我們不是在幫你教訓她?”
“有病。”秦霧皺著眉,冷冷吐出兩個字。
她將鄭夏顏手上的圓珠筆搶過來,直接拗斷了。
蘇曼看到秦霧不識好歹的模樣,一股更大的怒氣湧上心頭。
她明明是被秦漪露母親插足的受害者,現在怎麼反倒幫起小三的女兒來了?
秦霧怎麼能這樣?她怎麼不跟她們一起,或者是裝作沒看到?
蘇曼的心中湧起了一種背叛的感覺。
秦霧她應該像她們一樣醜陋,嫉妒這個妹妹嫉妒得發狂。
可是她為什麼會站出來救秦漪露?
秦霧把她們襯托得更加醜惡。
好人有的時候是更遭人嫉恨的,因為在自詡理智的惡人之中,善良本就是一種盲目的聖母錯誤。
在這一刻,蘇曼恨秦霧,更甚秦漪露。
一片混亂中,這五位女生扭打了起來。
“當我給老師拿卷子下樓時,我聽見蘇曼她們三人把秦漪露堵在樓梯間。她們在罵她。”秦霧扭過頭,對許嘉年說。
“我承認,她們的某些語言,讓我感到有些許的快意。”秦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但我還是跳下去了。”秦霧說,“我想,不能這樣,然後我們就這麼打起來了。”
許嘉年聽著秦霧慢慢把這個故事說完。
沉默許久之後,許嘉年抬手揉了下她的頭。
“所以贏了嗎?”他問。
三打二,秦漪露好像不是很能打,看起來不太能贏。
“當然贏了。”秦霧提高了聲音,“蘇曼頭撞到欄杆上受傷了,我感覺應該是我推的。”
此時,網友秦漪露發的長文到一半的時候,看到秦漪露寫了這麼一段話。
“在混亂中,我隻能躲,秦霧擋在前麵。
有人抓了一把我的頭發,很用力,我頭皮都要被扯下來了,出於本能反應,我用儘力氣將她推開去。
她頭撞到欄杆上,血流了下來,是蘇曼,她受了很嚴重的傷。
後來,校方叫來我們父母調查事情原委的時候,我本想說的。
但是我的母親捂住了我的嘴巴。
‘秦霧年年都是最佳學生,老師都很喜歡她,就算一不小心傷到人也是情有可原,頂多給個處分。你還得上兩年多學,把你開除了怎麼辦?’
“她這麼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