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嫻貴妃18(1 / 2)

乾隆登基四年有餘, 多了三個小阿哥和一個小格格,具體情況如下:

三阿哥永璋,純妃蘇氏所出;四阿哥永珹, 嘉嬪金氏所出;五阿哥永琪, 愉嬪珂裡葉特氏所出;大格格和敬,富察皇後所出。

然而令人感到十分不解的是, 後宮恩寵最盛的兩位貴妃——嫻貴妃和高貴妃的肚子卻是一直都沒有動靜。

高貴妃急得不得了,讓太醫院開了一大堆的補藥,一日三餐頓頓不落地往肚裡灌;清音這位嫻貴妃卻仍是嫻靜平和, 仿佛一點都不著急。

乾隆看著高貴妃捏著鼻子吃苦藥的模樣, 心疼得不行;再看著清音將一切痛苦都埋在心底,外表裝作沒事人似的“通情達理”的模樣, 心裡更是愧疚得不行。

於是, 乾隆去了慈寧宮。

沒有人知道那日乾隆與太後說了什麼, 隻知他在大半個時辰後離開慈寧宮的時候, 臉色鐵青,瞧著心情極度不好的樣子。

緊接著,太後就告病了。但令人奇怪的是, 一向孝順的乾隆卻是一次都不曾前去探望。富察皇後想安排和妃嬪們輪流給太後侍疾,太後也一口拒絕了,硬邦邦地說她沒病, 讓她們不要去擾了她的清靜。

富察皇後憂心忡忡地將此事稟告乾隆, 乾隆皺了皺眉, 輕哼一聲道:“皇額娘說得不錯, 她可不就是沒病麼。”

富察皇後聞言驚愕不已。乾隆歎了口氣,有些心煩:“皇後,朕知你孝順, 但此事你彆管,朕自有主張。”

富察皇後隻得將滿腹的疑惑按下。

足足半個月後,乾隆才終於抽空去了一趟慈寧宮探望太後。

然而這世上最尊貴的母子兩人的交談仍然很不愉快。

“皇額娘,您何必如此固執?”乾隆說道,“朕登基已近五年,朝中穩固,兩年前弘時在廉親王舊邸病逝,原追隨他的勢力朕早就收拾整頓完畢。至於烏拉那拉氏,也就空留了個承恩公府的虛爵,在朝中任要職的人所剩無幾。皇額娘,您到底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

太後麵容因為想起了陳年積怨變得扭曲,她恨恨地道:“弘曆,你登上皇帝才幾年,好日子才過了多久,就這麼快忘了當年的苦嗎?”

“你寵著烏拉那拉氏也就罷了,你非要封她為貴妃聽不進哀家的勸也罷了,可是你現在在做什麼?你要讓她給你生兒子!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弘曆,你彆忘了,嫻貴妃她是烏拉那拉氏!她身上流著烏拉那拉氏的血!你要是真被她的美色迷昏了頭,讓你的兒子混入了烏拉那拉氏的血脈,那我們母子籌謀這麼多年是為了什麼?辛辛苦苦幾十年,把頭來把果實再拱手讓回給姓烏拉那拉的女人?把大清江山傳給混有烏拉那拉氏血脈的皇子?”

乾隆笑道:“皇額娘此言差矣。朕與皇後已有嫡子,永璉聰穎,資質不凡,不瞞您說,朕早有百年之後將宗器相傳於他之意。隻待他再長大一些,等朕確定了他的心性,就打算寫好欶書放於正大光明匾之後。”

“更何況除了永璉之外,朕還有四子。就算嫻貴妃生下兒子,既非嫡也非長,朕將來傳承江山的人選怎麼也不可能輪到他。”

太後冷笑:“那可說不準。你不就是既非嫡也非長嗎?還有你皇阿瑪、皇瑪法,哪個又是正宮皇後所出?”

乾隆的皇阿瑪——先帝雍正爺,為康熙爺德妃烏雅氏所出。而康熙爺,為順治爺佟妃所出。不論是德妃還是佟妃,在世的時候都隻是妃子,不曾做到過皇後之位。

太後此言一出,乾隆的臉色頓時大變:“朕的皇位必傳給嫡子!皇額娘大可不必憂心!”

太後所言,實是踩了乾隆的大雷。乾隆登基前吃儘了非嫡出的苦,苦到極致的時候甚至還暗暗埋怨過為何自己生母隻是個妾室,而不是正妻。時間長了,他的心底就漸漸形成了一個執念:他將來一定要把他的一切傳承給他的嫡子!

長長的一陣沉默後,乾隆拂了拂袖子,又問起了高貴妃的事:“嫻貴妃出身烏拉那拉氏,皇額娘對她有心結,朕能理解。那高貴妃呢?”

“高家不是世家大族,幾十年了也就出了高斌這個治水能臣,除外族中多是庸碌之人。高貴妃就算有兒子,他們也絕不可能產生不該有的妄想。您又何必因為一點陳年舊事就非要跟高貴妃過不去呢?”

太後怒不可遏:“一點陳年舊事?弘曆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她急喘著氣,重複了許多遍“你不知道”,卻是遲遲沒有說出下文。

乾隆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太後的答案,心裡一陣失望,想來皇額娘又是排場擺得大實則啥內容都沒有。

他早該知道的,皇額娘她就是對高氏有成見。隻因高氏曾是皇額娘身邊的宮女,她平生最恨的就是不安份的宮女。因為皇額娘還隻是熹妃的時候,一向最倚重的大宮女劉氏利用了她的信任,偷偷爬上了皇阿瑪的龍床,還因此懷上了他的六弟弘曕。

而高氏,當年就是瞞著皇額娘對他暗送秋波,勾他心猿意馬,直至在某個午後他一個沒忍住就將生米煮成了熟飯。於是這事當然沒能再瞞下去了,皇額娘雖然將高氏給了他做王府的使女,但是從來對高氏沒有過好臉色。

但是,就算當年的事不怎麼光彩,不都過去好多年了嗎?總揪著最開始的卑賤出身做什麼?

英雄不論出處。這句話對女人來說,不也一樣?

細細論起來,皇瑪法和皇阿瑪身邊宮女出身的高位妃嬪也不在少數啊。怎麼他們可以,他就不可以了?乾隆這樣想道。

“罷了罷了,皇額娘您不必再說,”乾隆說道,“朕乏了,也不想聽了。”說罷站起身來,準備辭彆。

太後撫了撫胸口,神色嚴厲,聲音嘶啞:“弘曆,你是我的兒子,我什麼時候害過你?我所說的、所做的都是為了你好啊,你怎麼就不能聽聽額娘的呢?”

急切之下,太後連“哀家”的自稱也不用了,就跟還是熹貴妃的時候一般跟乾隆“你你我我”地說話。隻是曾經親切無隔閡的母子,早不複如初。

乾隆頓住腳步:“皇額娘,朕已經三十歲了,不是事事都需要您拿主意的小娃娃了。”

“朕上一趟過來,是想要說服您不要再固執下去。但是這一趟,朕改變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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