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怎樣形容夏夏此時的心情呢?大約是欣喜、快樂,混雜著一絲滿足。

她輕輕側過臉,看向趕來這裡的黑發男人。

“……蘭堂?”

夏夏的情況不對勁,蘭堂很快察覺到了這一點,他彎下腰,順著他今天早上親手編的小辮子輕輕撫摸,一直到後頸,仿佛在給受驚的小動物順毛。

小姑娘的頭發在這段時間裡長長了許多,蜷曲著垂下,長度已經到了肩膀下方。

她伸手握住蘭堂的手臂,抬起那雙與往日無異的藍色眸子,信賴地看著他,語調裡滿是欣喜。

“我懂了,我理解了。”

“什麼……”

蘭堂還沒反應過來。

“情感,蘊藏在音樂裡的。”她滿足地彎了彎眸子,呈現出可愛的月牙形,嘴角的弧度顯得可愛又甜美,“老師他——在害怕啊!”

“恐懼、害怕,害怕到拉琴的手都在抖,這首曲子聽起來真是——太糟糕了。”

好的,現在大提琴老師的噩夢也有素材了,他看著被門外那束陽光照耀的女孩笑得滿足,握著琴弓的手微微顫抖。

蘭堂瞬間失笑:“是啊,確實是相當糟糕的演奏。”

他牽起夏夏的手,夏夏便借力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大一小準備歸家。

結束了嗎?

琴弓從男人手中滑落,靜悄悄地砸落在地上,他的耳邊聽不到聲響,他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他被饒恕了嗎?

那扇門打開又關上,他無法出聲,也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問題。

但其實他的心裡已經無比清楚。

他還活著,也沒有受傷,但他無法得到寬恕。

從他因為欠下賭資而準備向家境殷實的學生下手時,他就知道自己已經墜入深淵,無法被救贖了。

他坐在椅子上嗚咽地哭了起來,大提琴滑落到地上,摔出無法修複的裂痕。

這是他的琴,至今仍然沒有當掉的最後的財產,他寧願犯罪也沒有拋掉的堅持,都是一個笑話。

他在已經不屬於自己的屋子裡嚎啕大哭。

……他再也無法演奏音樂,隻要握住琴弓,他就會想到這一次糟糕的演奏和糟糕的自己。

這就是他的噩夢。

*

“如果你不想臟了手的話,我可以替你動手。”走出屋子之後,蘭堂這樣說。

“不用這麼麻煩。”夏夏並不在意今天的小插曲,這件事給她留下的印象還沒有不吃年糕的亂步給她留下的印象深。

她搖了搖頭:“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不重要……嗎?

蘭堂斂下眸子問:“那你還要繼續學大提琴嗎?”

“可以哦,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情可以做。”

如果說以前是無所謂的態度,那麼現在她還真的被大提琴勾起了一點興趣。

“我現在覺得音樂好像也挺有趣的,像密碼一樣。”

今天頭一次解密成功的小姑娘有點興奮。

蘭堂為這個描述失笑,鑒賞音樂竟被當成了解密遊戲,很少看到夏夏這樣興致勃勃的樣子,縱容一下又何妨。

“那我回頭再給你找一個新的老師。”

橫濱會拉大提琴的人多了去了,他就不信找不到一個正直的好人。

“對了,我今天還幫一個綠眼睛的貓貓……啊不是,綠眼睛的少年,他本來要去警校,結果居然跟我在同一站下了車。”

這話讓蘭堂的動作一頓,進而思考起夏夏的教育問題。

他的家庭教育相當出色,這點毋庸置疑,小姑娘學得也很快樂,但是——

“夏夏,你想不想去上學?”

時隔兩年,這個問題再次被提了出來,此時的蘭堂比之兩年前的心態已經好了許多,小姑娘不再對常識一問三不知,知道了自己覓食、到點睡覺,娛樂活動是出門擼貓,但是還缺一點東西。

校園裡有很多同齡人,不知道夏夏能不能學著與他們相處。

他知道夏夏有時會去鐳缽街,那裡有一個未成年互助小組,叫做‘羊’的,裡麵有一個異能者中原中也,夏夏與他的關係最好,還說對方是她異父異母的親弟弟。

問題就出在這裡。

中原中也同樣是異能者。

蘭堂也拿不準該不該讓夏夏去接觸一些普通的同齡人。

他不想讓夏夏將世界觀全部建立在異能者和武裝組織的範圍裡。

也想……讓她有一些可以回味的青春回憶。

夏夏對這個建議沒有什麼意見:“我都可以喲,學校裡和家裡有什麼不一樣?”

蘭堂:“在學校裡可以交朋友、上課。”

夏夏:“聽起來跟現在沒什麼不一樣的。”

蘭堂輕笑:“那你想試試嗎?”

試試嗎?就像她曾嘗試其他東西一樣,當然——

“好呀!”

她向來樂於嘗試新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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