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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幾日,森鷗外終於見到了自家好大兒的麵。
一團黑色的陰影晃進了他的辦公室,壞心眼地伸手準備從後麵去捂愛麗絲的眼睛,嚇得人形異能體當即從地毯上蹦了起來,躲到森鷗外身後,憤怒地瞪著太宰治。
本來就被文件搞得焦頭爛額的森鷗外更頭疼了。
他看著太宰治,眼神有幾分無奈:“終於舍得回來了?”
太宰治悶悶地‘嗯’了一聲,坐在沙發上,耷拉著腦袋,不知在想什麼。
看到好大兒吃癟,給他頂了一回黑鍋的森鷗外不禁有點幸災樂禍。
“你見到中也君了?他準備什麼時候回來?”
好可惡的老板,居然準備讓人家員工回家吃完晚飯再回來加班。
鑒於那個即將加班的員工的中原中也,太宰治隻在心裡聲討了兩聲討厭的資本家,沒有實打實地去懟森鷗外。
“森先生,”他垂頭喪氣地說,“我被小矮子傷害到了。”
他努力了那麼久,對比被蘭堂親自帶回來的中原中也,他的地位居然隻算來來去去也無所謂的小野貓,甚至都不算是家貓。
他覺得這樣不行。
*
在這個學期的最後一個月,立海大去東京,和青春學園高等部來了一場友誼賽。
受到仁王雅治的邀請,夏夏準備去用神奇的網球比賽給自己洗洗腦子,爭取在月末進行期末考試時也保持一個好心情。
暫時還沒想好如何熬貓的夏夏決定帶太宰治一起去,希望絢爛多彩的網球能奪走他的注意力。
不要看不起正經體育運動,這幫少年可是能打出黑洞的存在,不比異能者更不柯學嗎?
太宰治不知道她抱著什麼心思,反正他其實也沒什麼要做的事,就快快樂樂地應了下來,把自己收拾一新,蹭上了立海大附屬高中網球部的班車。
真田弦一郎忍了忍,很想上前警告他說非網球部人士不準蹭班車,但是他被幸村精市給拉住了。
“彆這樣,真田,你不覺得夏夏現在的狀態有點神奇嗎?”
真田弦一郎並不這麼覺得,他壓了壓帽子,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語氣嚴肅又冷淡。
“這和她麵對亂步先生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因為家裡跟警界有不少關係,再加上國木田獨步的緣故,真田弦一郎自然陰差陽錯地認識了亂步。
他們也見過夏夏這種狀態,但他還是很想說一句——
吸貓上頭這個毛病真該治治了。
還有,校外的小貓咪不準蹭學校班車!
幸村精市卻笑了笑:“不對哦,我卻覺得差彆很大呢,我們最好還是彆打擾他們了。”
蹭車兩人組挑了個最後排的座位,沒什麼特彆的原因,主要是因為仁王雅治坐在這裡,夏夏跟他最熟,其次是真田弦一郎,他作為風紀委員,想逮夏夏戴首飾和往學校偷渡小貓咪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當然,他至今仍未成功。
仁王懶洋洋地衝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半闔著眸子開始打盹。
坐下之後沒多久,夏夏突然感到右肩一沉。
太宰治把腦袋蹭了過來,毛茸茸的頭發蹭到她的脖子上,有點癢癢的。
他蹭了一會兒,目光落在她今天戴的耳釘上,突然笑了。
“姐姐真的很喜歡寶石呢。”
像龍一樣,喜歡亮晶晶的東西。
夏夏摸了摸耳垂上小巧的耳釘,然後順手摸了摸太宰治柔軟的頭發,也笑了。
“因為很漂亮,太宰不覺得很神奇嗎?同樣是石頭,有些石頭格外光彩照人,我覺得這很可愛。”
太宰治眯著眼睛,可可愛愛地勾起一個乖巧的笑容。
“我倒是覺得,正因為那塊石頭戴在姐姐身上,所以才顯得可愛。”
嘴好甜,真的好甜,糖分過高了,你這隻小貓咪就該被擼禿!
“……如果我送姐姐一個禮物的話,姐姐會不會很開心?”
如果禮物裡麵不帶竊聽器的話,她會更開心的。
“如果足夠有趣的話,我當然會很開心。”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
“那麼姐姐喜歡的寶石有特定的種類嗎?”
“沒有,隻要足夠漂亮,我都很喜歡。”
“姐姐喜歡什麼風格的畫家?”
“商業價值高的。如果是法國畫家,在蘭堂心中有加分。”
“唔……貴金屬的話,金、銀、鉑金有偏好嗎?”
“黃金。”
“因為黃金與貨幣掛鉤嗎?”
太宰治不太滿意地嘟了嘟嘴:“這樣會讓我覺得姐姐隨時準備悄悄跑掉呢。”
他會產生這種想法並不是沒有依據的。
他已經查過了,身為一個中層黑手黨成員,蘭堂名下居然隻有一套房子,整個港口黑手黨都知道他特彆喜歡購入各種寶石,用來討養女開心,除此之外還喜歡買點古董和字畫古籍之類的東西,幾乎是賺了多少臟錢就花掉多少臟錢。
這可不是一個準備安定下來的人應有的行為模式。
除了那套房子之外,蘭堂購入了許多小件高價值物品,寶石隻是其中一部分,這讓太宰治有點懷疑。
她沒有反駁,而是說:“到時候我會記得跟太宰告彆的。”
哇,真是個狠心又冷酷的人,提到彆離時的語氣裡甚至都沒有多一份的起伏,他就這麼像是可以被隨時丟棄的小貓咪嗎?
太宰治不服氣地鼓了鼓臉頰,委委屈屈地把自己嵌進對方懷裡,蹭了蹭。
“除了告彆呢?姐姐沒有其他想說的嗎?”
他語氣可愛地抱怨道,好像真的是在撒嬌一樣。
但是他的眼睛還是冷的,平淡的,進入到即將驗證答案的時刻,他卻覺得自己居然還沒有之前那段時間開心。
那段時間,他隻要裝作一隻乖乖甜甜的小貓咪,一點一點地收集情報,裝模作樣地演著戲就好。
在越來越接近正確答案的時候,他感到很滿足,很高興,但是現在,他已經得到了那個問題的答案,隻剩下最後的驗證,他卻突然覺得這件事簡直無聊透了。
他悄悄藏起眸子裡的疲憊,安安靜靜地呼吸著,感受順著後腦一直撫摸到脖頸的輕柔力道,突然不想說出答案了。
他突然不說話,那就隻能夏夏來說了。
“太宰已經準備好領取獎勵了嗎?”
太宰治安靜了好一會兒:“……沒。”
他沒有準備好,所以禮物也泡湯了,哼,誰讓你居然跑路計劃不帶我玩,真是氣死小貓咪了!
橘發的少女突然低頭蹭了蹭他的額頭。
額頭貼著額頭,熱度慢慢傳導了過來。
太宰治受驚一樣地瞪大了眼睛,卻突然聽到對方說。
“去東京還有段距離呢,太宰累了的話可以先睡一會兒。”
不,他不累,他隻想被人放開,既然都準備隨時拋棄他了,為什麼還要故意招惹他?
太宰治越想越氣,眸子也越發冷淡。
他偏了偏頭,直起身子,端端正正地在座位上坐好,故意不去看坐在旁邊的人,不想再理這個可惡的家夥,專心致誌地看著窗外的景色。
顯而易見,太宰治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本來現在的進展應該是他們愉快地對峙,但是他突然生氣了,不知道是哪裡出了錯。
夏夏思考了一會兒,在口袋裡解鎖手機,開始盲發信息。
她交代了一番之後的布置,才湊過去戳了戳少年肉肉的臉頰。
太宰治氣呼呼地推開她的手,依舊不看她。
於是夏夏隻能明示他:“雖然不知道太宰為什麼不開心,但是解開謎題之後會有獎勵哦,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
這樣的話,她就不用去想應該如何設置那個所謂的‘獎勵’了,既能哄好鬨彆扭的太宰治,還能把這個問題再踢回去。
沒想到太宰治更生氣了。
“姐姐一點都不關心我。”他垂頭喪氣地說,依舊沒回頭,“這是區彆對待!明明對小矮子不是這樣的!”
他不想當外麵的小野貓了,家庭地位真的不能再高一點嗎?
夏夏思考了一會兒,突然頓悟。
原來太宰治是這個意思。
“原來你是想和中也當兄弟嗎?好吧好吧,讓我算一算,太宰的生日是6月,中也的生日在4月,你們兩個同歲,這樣的話……”
“NO——!”
太宰治發出淒厲地拒絕,同時撲了過來,一把捂住她的嘴,拒絕聽到這種讓人絕望的話。
他才不要當小矮子的弟弟呢!
不可以!
達咩!
夏夏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看不懂太宰治過於複雜的心理活動。
——才怪。
她最會拿捏小貓咪了。
*
等森鷗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友誼賽的單打三都已經比完了,立海大VS青學的單打二馬上就要開始。
場邊收拾好心情的太宰治麵對這群不柯學的網球少年嘖嘖稱奇,大開眼界,看得津津有味。
然後他就接到了森鷗外的電話。
忙成狗的新任首領實在看不慣隻有自己禿頭,而太宰治成天無所事事地晃來晃去。
森鷗外的電話很簡單。
大意是:我還在努力工作,你怎麼能偷偷跑去東京玩呢?居然還把盯梢的人都甩開了,你們真的很勇哦。
太宰治的回應一如既往地氣人:我有姐姐疼,你沒有,你是自找的,活該頭禿。
跟他打了兩個機鋒,森鷗外就被狠狠地氣到了。
於是他‘啪’地一下掛掉了電話,然後打到了夏夏這裡。
夏夏很想看單打二的比賽,想看看這群不柯學的網球少年們還能整出什麼幺蛾子,但是森鷗外的電話也不方便無視,於是她不情不願地接了。
“森先生。”
對麵的森鷗外語氣平淡,說不上生氣,但也不怎麼和藹。
“你和太宰去東京了?”
明知故問。
“嗯,來看網球比賽,太宰沒跟您說嗎?”
夏夏很飄,如果是以前,她才不會暴露自己跟網球部的關係,但是現在立海大附中有夏目漱石坐鎮,所以她無所畏懼。
如果森鷗外選擇對網球少年們下手,而夏目漱石選擇袖手旁觀的話,她一定會非常、非常地失望。
森鷗外當然知道他們是怎麼離開的橫濱,雖然跟蹤的人被甩開了,但是事後他得到了非常詳細的情報。
他心平氣和地問:“比賽好看嗎?”
夏夏:“好看,偶爾出來走走有利於緩解壓力。”
她真誠地建議道:“您也應該偶爾出來放鬆一下。”
森鷗外不想出門嗎?他當然想,他都好久沒能跟愛麗絲一起上街買好看的小裙子了,一直坐在辦公室裡加班可不是他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