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鷗外認真地打量她,將她的各種小動作都看在眼裡,她有一些習慣性的小動作,如果能讀懂這些東西,就能解讀她的思維模式。
而她並沒有加以隱藏,似乎從未隱藏,隻是他從前一直沒有注意到。
他一直以來都小瞧了她。
這樣……好像也不錯。
至少他身邊沒有聚集一群無聊又無能的人,有性格沒關係,隻要有足夠的能力匹配性格,他不會計較的。
他掛著一絲古怪的微笑,問:“夏夏覺得那位來自俄羅斯的先生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那可是‘老鼠’啊。
她笑了笑:“森先生聽說過‘死屋之鼠’嗎?”
森鷗外明顯地愣住了。
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那個國際情報屋?”
他以前當過地下情報販子,聽說過這個名聲不小的國際情報組織。
為什麼突然提起死屋之鼠?難道那位來自俄羅斯的、最新入職的聯絡員是死屋之鼠的情報員嗎?
可死屋之鼠為什麼要往港口黑手黨派遣情報員?還是趕在最近?
難道說……有人要買港口黑手黨的某個情報,所以他們才派出了情報員?
死屋之鼠的情報員擔任了港口黑手黨的聯絡員,這可不是一個好事,想想他有機會接觸到一些機密的事情,森鷗外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他已經認定了死屋之鼠準備獲取屬於港口黑手黨的某項機密,此時的目光也冷了下來。
他沒有去質疑夏夏的結論,因為她真的太自信了,也太從容,從她嘴裡說出來,說服力很強。
而且也很聰明,很敏銳。
他有點好奇:“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對麵的橘發少女麵色淡淡:“顯而易見。”
森鷗外再沒有等到下文。
他的表情顯而易見地僵住了。
顯而易見,他想知道的就是到底哪裡顯而易見啊!給他做個解說不好嗎!
然而那個小姑娘卻說:“森先生一定早就看出來了吧,剛剛是不是在測試我?”
森鷗外:“……”
不,他沒有,雖然他也覺得那個聯絡員有點古怪,但是他根本沒有聯係到死屋之鼠情報員上麵。
她神色怏怏,看上去不是很想繼續談論這件事:“你們大人都喜歡搞這種測試,我不懂,我隻是個小孩子而已,很笨的,也不是很會演戲,這種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真相,為什麼都要裝作不懂?”
死屋之鼠的到來太突然了,但是夏夏覺得自己還能苟一苟,於是她拿起了16歲亂步的劇本。
沒錯!她就是一個看透一切還覺得自己超笨的平平無奇推理小天才!
憑借情報優勢以及多年玩猜猜看練出來的一丟丟推理能力,她應該能哄森鷗外相信,自己手裡真的有劇本。
反正隻是暫時哄一哄,她不能讓死屋之鼠注意到她在學校那邊的關係,那就讓他們注意到港口黑手黨吧。
至少港口黑手黨有足夠的抵禦能力。
森鷗外被噎住了。
你要是笨,港口黑手黨上下大多數人都可以哭著承認自己隻有草履蟲的智商了!
同時他也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事情。
她……好像覺得自己真的很笨?還覺得周圍其他人都在演戲?都在裝作不懂?
森鷗外先是對這種奇特的思維模式表示無語,隨即,一絲狂喜躍上心頭。
他又發現了一個小天才唉!一個與港口黑手黨綁定的小天才!看他把人忽悠過來。
黑心醫生用一種極其溫和的目光注視著這株鮮嫩的小白菜,麵不改色地承認了下來。
“好吧,被你看穿了,這確實是一個小小的測試,就當做是打發時間吧,看著我,你能看出什麼?”
早就調查了他不止一次的夏夏張口就來:“好吧,就當做打發時間了——森先生你畢業於東大,曾經是軍醫,因為參與某個不方便公布的項目而被逐出軍隊,當時你有一個助手,我猜愛麗絲跟她的性格有點像,也許是嫌棄你這一部分,嘖。”
她看上去想要對此發表點什麼意見,再一次的,因為他可能扣蘭堂的獎金而咽了回去。
“你熱愛橫濱,因此才會想要成為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來掌握這個城市的夜晚不是為了滿足私欲,而是為了構建穩定的橫濱。”
這也是她為什麼沒有很堅定地反對森鷗外成為首領的原因,既然他有這樣的信念,也有這樣的恒心和能力,就讓他試試吧。
她半推半就地促成了這件事,同時也因為對森鷗外人品的不信任而留了後手。
但如果他真的能夠成為一個優秀的首領的話,中原中也待在港口黑手黨的這段時間能幫到他很多,包括太宰治也是,但是等局勢穩定下來,她還是會尊重貓貓們的意見,看他們是想要離開呢,還是離開呢。
未來是變動的,如果森鷗外未來會一直做為港口黑手黨的首領,那麼此時的港口黑手黨的實力已經有些失衡,太多的砝碼被加在了這一方,偵探社顯得有些弱勢。
但此時的橫濱還沒有穩定下來,森鷗外也還未能完全掌握這個龐大的組織,他現在需要這些砝碼,所以此時談論未來還顯得為時尚早。
“雖然但是,”橘發少女真誠地說,“你的個人XP有些糟糕唉,要不是因為你是蘭堂的上司,我會報警的,但是自戀該怎麼判,我覺得在司法上似乎有些難解釋。”
森鷗外:“……”
那你可真棒棒呀。
森鷗外覺得她這個樣子有點難辦,但是至少他發掘了一個平平無奇小天才,這些小瑕疵可以以後慢慢解決。
他露出一個相當真誠的微笑,輕輕拍了拍巴掌。
“精彩,相當精彩,夏夏比我想象得更聰明呢。”
他說。
“有興趣加入港口黑手黨嗎?”
夏夏的回答依舊相當果斷:“不,如果你真的拉我進了港口黑手黨,淺野老師一定會拄著拐杖過來打你的頭的。”
森鷗外不太在意:“是嗎?那我倒想會會他。”
夏夏用一種奇妙的眼神看了他半天,突然笑了。
那是一個非常乖巧,非常甜美的微笑。
幾乎讓人以為其中包裹著劇毒。
她說:“好呀,我想,淺野老師應該會想要見到以前的學生吧。”
她在森鷗外逐漸僵住的表情裡繼續說:“畢竟森先生也是淺野老師……哦,不對,夏目老師的學生吧。”
森鷗外:“……誰?”
他是不是幻聽了?為什麼聽到了夏目老師的名字?
“夏目老師,夏目漱石,他現在在立海大附屬高中當數學老師兼班主任。”
夏夏用一種同病相憐且心有餘悸地看著森鷗外:“他真的好喜歡布置試卷哦,我這學期做的試卷連起來都能繞立海大一圈了,真的很辛苦呢。”
數學,一生之痛。
被夏目漱石壓著學數學,簡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而森鷗外已經裂開了。
他敬愛的夏目老師退休後怎麼又去了立海大當老師?而且還這麼巧就是她的班主任?
不知道夏目老師對他試圖拐貓的行為作何感想,不會真的要拿拐杖狠狠敲擊他脆弱的腦殼吧!?
森鷗外拒絕想象這個可怕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