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轉過頭和曼嵐說話的時候, 顧逸一下子就辨認出來。
平日亂糟糟的頭發如今梳得整整齊齊, 眼神也不複以往暴躁不耐, 相當平靜, 乍一看上去還以為認錯了人，然而那熟悉的遮住了大半張臉的胡子，和熟悉的嗓音出賣了他, 此人赫然是方叔。
方叔：“……送了三個人，平均年齡八歲左右, 都失敗了，屍體已被妥當處理。”
“這些人渣！下一次實驗是什麼時候？”曼嵐眉目間儘是憎惡。
“不清楚，目前符合條件的人越來越少，半年也就隻找到那麼幾個人。”方叔從口袋裡取出打火機, 點著了夾在手上的煙，“這次意外導致實驗體全部死亡，下一次的實驗得看行動組什麼時候找到新的實驗體。”
曼嵐皺了皺眉：“這麼說來, 在找到新的實驗體前, 計劃擱置？”若是能在他們帶人回來之前攔下……
“沒用, ”方叔一眼就看穿她的打算，深吸了一口煙，“上層對實驗的進度非常不滿, 迫於壓力，有人提出在就這期間開展另外一項實驗。”
“難道他們決定……”曼嵐神色凝重。
“沒錯，他們打算降低抓捕實驗體的條件。”方叔眼睛半闔，“接著想辦法將這批‘次品’改造成真正符合計劃要求的‘正品’。”
曼嵐聞言, 一拳狠狠打在牆上，眼中盛滿了怒火：“他們瘋了不成？改造後的人根本承受不住基因崩潰，隻會白白送命。”
“小曼，”方叔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喚了她一聲：“在那群滿腦子隻想著完成‘基因進化設想’的瘋子眼中，實驗體不是人，他們的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聽方叔提到“基因進化設想”，顧逸心一沉，臉上神色晦暗不明。
曼嵐想起遭受非人折磨後被肢解遺棄到外太空的弟弟，雙目通紅，牙根緊咬，死死攥緊拳頭，玫紅色的指甲深深陷進肉裡：“早晚有一天……”
氣氛一下子陷入沉默。
靜默片刻，曼嵐神色平靜下來，鬆開手，忽然轉頭問道：“我收到消息，帶桓潛走的那小子似乎又跑回來了？”
“嗯。”方叔瞥了瞥她，“怎麼？真瞅上顧逸那小子？想來個老牛吃嫩草不成？就那弱唧唧的身板能滿足你？”
顧逸：“……”
曼嵐踹了他一腳，啐了他一口：一大把年紀還那麼為老不尊，難怪討不到媳婦！”
她撩了撩額前的碎發：“讓他把桓潛帶走這可是你的主意，如今他回來了，桓潛卻不知所蹤，你就不擔心？”
“擔心個屁，那小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我還能不知道他嗎？”方叔嗤笑一聲，“這回出到外麵，估計正撒丫子滿星際亂竄，玩得樂不思蜀，身邊還有樓沉跟著，能出啥事？”
“你還通知了樓沉？”曼嵐神色詫異，旋即了然，“安排得倒是挺周到，要不是了解芸姐的性格，我還以為你就是桓潛的父親。”
方叔抽煙的動作微不可察僵了一瞬，眼皮一掀，悶聲說道：“我倒是想，可惜人家沒給我這個機會。”
曼嵐輕輕一笑，調侃道：“當初不是你將他們從實驗室裡救出來的麼？你可以試著挾恩以報？”
方叔瞪了她一眼：“老子像是那麼沒品的人？”
“更何況，我救他們也隻是為了替當年受過有靈族幫助的先祖報恩而已。”方叔抖了抖煙灰，“有靈族之所以能切換兩種形態，是因為他們身上含有一種獨特的基因，桓潛這孩子是自有靈族消失幾百年後，他們找到的唯一一個身上攜帶這種基因的人，可想而知，他的存在對那些瘋子有多重要。”
“雖說我是被強迫加入，也隻是個打雜的，但手上確實沾了不少血腥。”方叔望著地板，“不過再怎麼樣，對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下手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我乾不出來。”
曼嵐歎了口氣：“所以你就把他們救了出來，但是為什麼芸姐不將小潛帶走？以至於她們母子二人間產生這麼深的誤會。”
方叔解釋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小芸將桓潛交給我，自己引開追兵，加上那時組織才剛起步，荒土星上多的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人，因此隻是隨便搜查一番便將注意力集中在追捕小芸身上。”
“說起來，我很好奇小芸當初是怎麼改變自己的相貌，還瞞得過檢查。”方叔想起了被她再次聯絡上，她樣貌與之前相距甚大，還看不出有整容的痕跡。可惜她對這事閉口不言，隻是請求他幫忙照看一下桓潛便再次斷了聯係。
曼嵐神秘地笑了笑，她雖然知道緣由，但卻不便解釋，於是就轉移了話題：“前段時間你說那些人似乎得到消息，要重新對荒土星進行搜查，我讓人留意了一下，確實發現梟狼那邊有不小的動作。”
方叔點點頭：“他們很快就會查到小潛身上，沒關係，小潛已經離開了荒土星，一時半會他們也追蹤不到。”
顧·“桓潛”·逸：“……？！！”
小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