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先要生存才能活
二十七歲，一個尷尬的年紀。
出色的人，在這個年紀已經走上了正軌。
有車有房有老婆，說不定孩子也有了。
不那麼出色的人，麵對這個透支三代人一輩子也不一定買得起房的魔幻世界，迷茫絕望之下選擇沉淪，得過且過。
而我不同，我正好卡在中間。
屬於對未來有希望，但這希望卻渺小的比中彩票頭獎高不了多少。
回首過去，談不上什麼閱曆，全職也有一年，還處於網文界的底層。
但好歹做的是我喜歡的事情，而且新書就要上架，這已經比過去六年好得太多，最起碼還有希望。
深更半夜，屋後的幼兒園當然沒有白天吵鬨。
點上一支煙，顯示器屏幕映照出猩紅的光點，嫋嫋煙氣飄出窗外，把我的思緒帶回到了過去。
2012年12月，我大專畢業回家的時間。
那一年，我二十歲。
說實話，我這人一向悲觀，卻悲觀的不夠徹底。
比如一件事如果還沒發生，我第一個考慮的是最壞的結果。
但之後我會去想，這個結果我能不能接受。
如果能接受，那沒問題，我欣然接受。
如果不能接受，我會稍微努力一把，把它變得可以接受。
然後，欣然接受。
所以至今一事無成，但也算是餓不死吧。
所以賣慘什麼的......我也並不覺得自己過的很慘。
回到故事中。
上麵說的悲觀的不徹底，若舉幾個具體事例。
就好比上學的時候，我是個學習很差的學生，不寫作業是常態。
但我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會夢到第二天交作業時的場景。
後來一想，老師的處罰在我能接受的範圍之內，頂多就是語言諷刺我一番，說我未來就是個廢物罷了，於是我睡得更香了。
隻能說那時候年輕，直到步入社會這幾年，我才明白一個道理。
好好學習，很重要。
因為學曆，真的很重要。
彆人朝九晚五也不累賺的錢，就是我需要拚了命才能接近的地步。
甚至有時候就算拚命，也達不到相同的水準。
但這世界畢竟沒有後悔藥可吃。
於是在12年年初，還有不到一年就畢業的時候，我依舊每天樂嗬嗬的跟同學打遊戲。
但偶爾半夜睡不著的時候我也會想，我這個垃圾計算機專業，畢業後能去做什麼？
寫代碼？是可以。
但我的工資肯定不如彆人，甚至人家也不一定會要我。
除此之外，我感覺我沒有未來。
現在回首去看，確實，那時候很年輕。
我當時甚至起了去當兵的念頭，當兵兩年，退伍費混個幾萬塊，然後租個店鋪，開家小店或者乾洗店什麼的。
我甚至還偷偷上網去查資料，結果發現，幾萬塊......根本就不夠。
於是在初審過了要體檢的時候，我退縮了。
如果體檢過關，再想溜可就是逃兵了。
我沒當逃兵，所以我沒去體檢。
時間啊，它總是在你不知不覺間就過去了。
我還沒什麼感覺，12年年底就到了。
大專嘛，第三年實習，但我們那裡第二年隻上了半年，學校就讓我卷鋪蓋滾蛋了。
於是我從鄭縣滾回了洛城。
隻帶著一箱子行禮。
到了家，怎麼辦呢？找工作是第一位的。
於是我上了58投簡曆。
當時真是什麼都做，想著我好歹年輕，總不至於找不到工作吧。
結果很現實。
找了好幾家，人家都不要我。
最後哪一家要我了呢？
一家高中旁邊的複印店要了我。
早7晚10（因為高中晚自習放學晚），沒有休息日，一個月工資1200.
順便一說，1200是轉正之後的工資，我當時實習工資是1100，實習期......半年。
彆說，我當時還挺開心的。
畢竟是靠著自己找到的工作（當然，家裡也幫不上什麼忙）。
於是我天天早上六點半就去了店門口等著老板來開門，一直到晚上10點以後下班回家，有時候忙起來，能忙到11點多甚至12點之後。
忙什麼呢？當然是打印。
老實說，複印店如果光靠複印打印，那大概會直接賠到死。
彆家我不知道，但那家的業務還是挺多的。
給教育機構做教材，給學校老師打印複印試卷，給設計院曬設計圖，給開發商打印製作標書。
（順便一提，當時還有個活讓我覺得挺有趣的，那就是給旁邊的高中學生打印小抄。一整頁那麼大的紙，他們給打印成巴掌大小，那上麵的字比黑點兒也大不了多少。我當時就一個想法：現在的學生可真會玩兒。現在學生還有沒有這樣乾的我不知道，畢竟智能機早幾百年就普及了嘛）。
在這家小店，我隻乾了29天就提出了辭職，而那個月是30天，我記得很清楚。
老板娘說我沒做完一個月，所以工資她隻發了我800，我爽快答應也沒想那麼多。
為什麼辭職？
不是因為職業規劃什麼的，當時我才20歲，哪有什麼職業規劃。
隻是有幾件事，讓我下定了辭職的決心。
第一個，老板不把我當人看。
早7晚10，飯都不管。不僅如此，有一次，老板送貨回來，他的踏板摩托壞了。
是鏈條卡住了，上麵全是機油。
老板是怎麼做的？
他從他麵包車裡吸了一小盆汽油，把踏板的鏈條摘下來，讓我在汽油裡搓了一天的鏈條。
沒有手套，沒有任何保護。
我搓了一天機油。
回到家，通紅的雙手已經有潰爛的跡象，身體也因為吸了太多汽油不太舒服。
第二天我請了天假去醫院。
老板娘扣了我200塊。
這也就是1200工資，最後才發了我800的其中一個原因。
第二個，是設計院的事情。
我們那裡有曬圖機嘛，所以我們城市的設計院裡很多人都會來我們這裡曬圖出圖。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錢這個概念。
當時是兩個設計院的大哥在我們這裡出圖。
出圖要等嘛，他們就在店裡邊抽煙邊聊天。
老板娘讓我上去讓他倆到外麵去抽，畢竟店裡全是紙製物品，吸煙不安全。
我上去說了，那兩位大哥看了我一眼，沒搭理我，繼續抽著煙聊天，抽完還把煙頭扔到了地上。
從他們的話裡，我知道了他們這個項目，能賺十萬塊。
十萬？那是多少？
我不知道，但很快我就知道了。
跟他們對接的人，一個四十多歲的阿姨，拎著一個袋子來了我們店裡。
他們打算出完圖，當場交易。
袋子打開，那倆大哥清點的時候，我看到了，一捆捆的錢。
十萬......可真是多啊！
（順帶一提，煙頭我掃完之後，晚上老板回來了。老板娘把有人在店裡吸煙的事情跟老板說了，老板大發雷霆，臭罵了我一頓，就是那種一句話裡能帶兩三個“問候”詞語的級彆）。
第三個，也是設計院的事情，這件事讓我明白真的沒人把我當人看。
那是設計院的圖紙出來了，老板讓我去送貨。
我背著一背包的圖紙去了設計院。
大樓的保安倒是沒攔我，可上去之後，我發現對接的那個老頭子正在對著電腦畫圖。
一個大廳的工作區，我也不敢大聲，就湊過去小聲說“師傅，我是蘭X打印的，圖紙給您送過來了。”
他沒搭理我，繼續畫圖。
我也不敢問，我也不敢走，就站在一邊默默看著。
差不多快兩個小時吧，他們該中午下班了。
那大爺才瞥了我一眼，說：“放這兒吧。”
之後他就跟彆的同事聊天去了。
我放下圖紙，回公司去了。
老板問了問我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他沒說什麼，擺擺手讓我滾蛋吃飯去了。
就這幾個原因，我決定辭職。
於是拿著800塊，我回了家。
我爸罵了我一頓，說我一點兒毅力都沒有。
可他不知道我都經曆過什麼事情。
我媽倒是沒說什麼。
之後能怎麼辦呢，繼續找工作唄，不然在家就是被罵，沒打掃衛生也被罵，反正就是覺得你蹲在家裡浪費糧食。
其實我知道我爸媽是對我好。
可他們老一輩人不知道我經曆的事情，隻會說“這都是為了你好”。
於是我踏出了一步，想嘗試一下以前不敢做的程序員工作（在大專學的就是這個嘛）。
可洛城本來做這個的公司就沒幾個，大部分還不要我。
最後我終於還是找到了一家實習的公司。
因為的實習工資隻要一半兒，所以他們要了我。
嗯，我的實習工資是1500.
那是家做軟件和係統的公司，經常和官方對接，比如法院或者官府或者警察內部的係統之類的，都會找他們。
我去的時候正好是新年過後，他們人手不夠，於是我有幸一去就加入了一個項目組。
具體經過沒什麼可說的，就是打打雜之類的。
總共58天，基本就是早上8點到，淩晨2~3點下班回家。
58天，沒休息。
最後項目負責人看我還算聽話，跟老板說可以給我轉正，轉正工資，3000塊。
那時候，洛城平均工資是1500到2000吧。
畢竟那時候最低工資標準是1080還是800多來著。
這個收入挺高的。
但我還是離開了。
原因是我的父母。
他們都看在眼裡，覺得我這樣太過辛苦，就讓我放棄了。
然後他們找我表哥幫我找了個工作，視頻剪輯以及活動策劃。
工作地點，我表哥一個女同學開的小公司。
公司隻有三四個人。
這時候是13年6月。
我在這個公司，一直乾到15年過年。
還是從13年6月開始說起吧。
去了公司，公司就換地址了。
新的辦公場所需要裝修，裝修時間，兩個月。
大家都放假回家了，我被那個女老板要求當監工。
於是這兩個月，我與工人們一起吃灰，一起扛物料。
兩個月後，裝修好了。
正常開始上班。
上班了三個月，才發第一筆工資。
我也不敢問。
但我計算過，三個月實習期，轉正1500，實習期1000.
我能拿到6000塊！
6000塊啊！一次性啊！我發達了啊！
現在我還記得很清楚，老板通知我發工資那天是13年11月28號。
一大早，我就處於興奮狀態，直到下班。
老板給了我當頭一棒。
工資發下來了，3000塊。
我不解，但老板說，那兩個月裝修，大家都放假，所以沒工資（順帶一說，這家公司，節假日都沒工資，包括過年）。
我才不到21歲，我也不敢問，我也不敢說。
而且老板是我表哥同學，情分在那裡，我也不好意思說走，我也怕爸媽說我沒毅力。
於是我認了。
在那裡主要做什麼工作呢？
學校表演會的實況視頻，活動現場的視頻。
（洛城的元旦跨年白馬寺馬寺鐘聲，以及關林廟的朝聖大典我都參與過）。
馬寺鐘聲那天晚上，是我的生日。
是的，我的生日和本書主角方彆一天，92年12月31日。
隻不過我書裡主角是25歲罷了。
跨年夜，沒人給我過生日。
這些無所謂，但我是第一次見到了什麼是有錢人。
白馬寺跨年敲鐘，一聲一萬。
我們這裡一家電器商行的老板，買了108響。
厲害。
9月底，關林朝聖大典，開光過的關二爺像，50萬請走。
厲害。
十月國慶，關林廟會，全程參加拍攝。
沒有加班工資。
當然，這些都不是我離開那家公司的原因。
積怨都是慢慢積累的。
時光如逝，歲月如梭。
很快，時間來到了14年年底。
中間我也做了幾家企業的宣傳片。
有一家物業公司的。
我書裡所說的，要員工從樓頂跳下去，長著個翅膀飛走，就是這家物業的經理在開會的時候跟我們說的。
還有一年四季的變化。
先不說我能不能做的出來，就他給的那兩萬塊，也不夠啊......
順帶再一說，這幾單都沒提成。
我還是拿著一個月1500塊，一周七天，隔一周休息一天。
沒有社保。
中間我們也跟老板提過交社保的事情。
老板發了一通火。
她說：“我給你們交社保，這一交就是一輩子！你們辭職不乾了，我怎麼辦？”
那時候我真的年輕不知道，還特麼給她鞠躬道歉！
哈！
然後就是14年年底了。
當時我們這裡本地有家公司是負責打電話外賣送酒的。
那家公司的經理恰好是我同學。
（試穿600塊的衣服然後沒買，就是發生在這個時間段，在場的目擊者，就有我這個同學，也是他私下到試衣間說借錢讓我先買了衣服的）
於是我們一拍即合，我拉來了一單生意。
企業宣傳片，四萬塊。（這片子現在優酷上還能搜到）
我一算提成，老板說的百分之20.
這就是八千啊！
加上工資，九千五百塊！
我特麼從沒見過這麼多錢！
然而現實又一次給了我一巴掌。
下個月發工資，1500塊。
我找老板問原因，她說......
“要從談合同，簽合同，製作，以及拿到錢，全都是我來搞定，才算是一筆業務。”
那我特麼還要你公司乾嘛？我自己不就做不就行了？
那我還能拿四萬！
再順便一說，接了這個活，我同學也出了不少力，我老板答應給他400回扣。
這個回扣，是我自己掏錢給我同學的。
那時候我其實已經想走了，但還是那句話，礙於我哥的麵子，不好意思提出來。
反正奉勸大家一句，千萬彆去熟人那裡工作。
越是熟人，越坑你。
我是怎麼走的呢？
15年過完年。
正如之前說的，過年休息那半個月，是沒有工資的。
而在上班前一天，老板夫妻倆拉著我喝酒。
我不想去，但他們說，他們已經在我樓下了。
於是我去了。
那老板一邊給我灌酒，一邊說會栽培我的，18年他們就要努力讓公司上市。
上市我當放屁，栽培我漲工資我是記著的。
但二天上班，中午我就辭職了。
還記得那天上午開會，公司總共八個員工，3個是我們這邊的，5個是老板老公那邊的（他老公跟人合夥開婚禮拍攝工作室，我就是這麼接觸到婚慶行業的，這中間我也乾過婚慶，一筆帶過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