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飄來一段汽車的轟鳴。在對方即將醒來的最後幾秒裡,你蹭蹭支起上身、狂後退了幾大步,至少遠離了床邊,逃脫了直接社死現場。
微弱的月光和窗外霓虹燈光下,你摸黑看到病床上的幸村精市似乎緩慢張開了鳶紫的雙瞳,瑩瑩的光點在玻璃般的眼珠中搖曳。大概是從半睜的餘光裡自然地掃到了屋中空地上另一個人的身影,下意識地將視線移向這邊,……他原本朦朧的雙眼迅速睜開,恢複了清醒。
先是迷茫,接著愕然,最後這個少年撐著床緩緩坐起,麵色依然得體,卻難掩疑惑與驚愕地看著你。
……你感到窒息。
不是。
說好的時間為你停滯呢?!?
Wmh你這個信口開河始亂終棄的渣男!
半夜十二點的寂靜病房裡,你們兩人對視了幾秒。
一陣難以言喻的沉默。
本應沉睡著毫無知覺的那個人,現在正默不作聲地以那雙優美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視著你。
他沒有開燈,也並不開口,宛若一隻皮毛順滑高貴優雅的貓正藏身於黑夜中悄無聲息地盯著觀察對象,觀測對方是否會交代來因,或者做出下一步行動以方便自己下判斷。
你短暫地猶豫,決定先發製人。
總之先打個招呼…隻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幸村君。”於是沉默了一下,你語調平平地開口:“…在這裡碰見還真是巧呢。”
……好。
這就是一轉攻勢、反客為主的完美教例。
光線太暗,你看不清對方表情細微的變化,但能發現幸村精市年紀輕輕頗有處變不驚之風,聞言愣了愣後,很快笑了。
隔著黑暗,你聽到了與平日無異的清潤溫涼的聲線:
“……是啊。伏見桑是半夜到這裡來散步的麼。”
“我是夢遊到這來的,我也很驚訝。”你一臉冷靜地繼續說。
“這樣啊。”他從容不迫,溫柔的嗓音中帶著禮貌的笑意,“是夢遊爬到了五樓來嗎?”
你厚著臉皮微笑,真誠地點點頭。
你們談笑風生。
……現在在幸村眼裡你是不是已經像個翻窗夜襲的癡女了。
“既然醒了,也就不打擾了,我先走了。”
畢竟無論什麼借口都很難解釋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你迫不及待想轉身拔腿就溜,卻在抬腳的瞬間腿下一軟。腳踝、膝蓋也喪失力量,身體全線失衡,向前墜倒。
方才病理性的麻木不知何時擴散到了整個下肢,靜止不動時還勉強能原狀站立,但如今稍一挪動腳步、就立刻打破了平衡。
還好你控製著身軀,最後坐在了膝蓋雙腿上,又用雙臂支住了前撲的上身,至少不是整個人臉著地趴到地麵上。
平地摔。這份社死一條龍套餐可真周到。
床上的幸村精市似乎未曾想到過這種發展,短暫的安靜後,你聽到悉窣掀開被子的低微聲響,大概是下床來扶你了。
幸村真是個好人。
跪坐在雙腿上,連地磚的冰涼都難以察覺,你感到指尖也在麻木。
失去對手指的控製,你幾乎撐不住地麵,要向前趴倒,但索性還能說話。
“床頭櫃上的飲料…”
“這個?”幸村轉頭,說話的同時就垂掌,抓住了易拉罐。
男生的個子很高,雙腿修長,兩步三步到了你身旁。你眼角的餘光從垂落的長發間隙,看到了地麵上走近的雙腳與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