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曉當然不能向程戩說出自己的內心所想,就白了他一眼,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隻要和菲菲過好日子就行了,我有自己的打算和安排。”
程戩說你能有什麼安排?還不是人家都沒有打動你唄。
宮曉說都是你那破烏鴉嘴詛咒的我,說我三十以前找不到對象。——這下應驗了。都怪你!
程戩說我那純是胡呱噠,沒一點科學依據,你老人家還當真了。
宮曉說我也是一個普通人,自是在那個普通人的範圍內;咋能不當真!唉,都是命,看來我三十以前要真的嫁不出去嘍。
程戩還想勸她,被宮曉瞪了一眼,嚇得把話又縮了回去,再不敢說這事。他心裡再急,也幫不上忙,基本上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因為他接觸的人當中,更沒有能和宮曉相匹配相抗衡的人。宮曉能力太強,工作業績太突出,不如她的人怎能入她法眼呢!
程戩與劉菲菲結婚後,夫妻二人的整體感情還可以。程戩這人大氣,縱是劉菲菲耍些小性子,他也是一笑了之,不和她計較。劉菲菲的爸媽對程戩也是一百個滿意;程戩住在他們家,真成了他們的兒子。程戩雖然是煙草局的臨時工,但收入也不錯,而且額外的收入也不少。當時煙廠給的贈品,像襯衫、掛曆、毛巾、香皂等物品多不勝數,這些東西除了給商戶一部分,但很多都被程戩拿回了家裡。他們當然也用不完,還給了親戚鄰居不少。
程戩一結婚,宮曉就把他的工資卡給了劉菲菲。還交代劉菲菲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讓程戩摸錢,他手裡有了錢那是會沒有原則和目的地亂花,你一定要掌控好你們的小金庫。
劉菲菲人長得洋氣又秀氣,漂亮靚麗,又是醫院的正式工;但她也不敢小瞧程戩。他們的收入及福利待遇差距太大了,自己的工資根本無法與程戩的相比。況且結了婚又跟著自己的爸媽一起生活,這讓她心理上感到無比的踏實、滿足。所以她對自己的對象還比較滿意的。小倆口也是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過日子就是鍋碗瓢勺的碰碰撞撞,總會有這樣那樣的矛盾產生。再恩愛的夫妻,也會有拌嘴賭氣的時候。程戩和劉菲菲在一起時日一久,兩人難免會有隔閡及不愉快產生。
程戩最看不慣劉菲菲的地方是她好以城裡人自居,動不動就橫加指責程戩老家的缺陷,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滿眼的鄙夷之氣。這令程戩很不舒服,感覺受了奇恥大辱一樣,讓他怒不可竭,雙目冒火。
最令程戩不能忍受的是程戩家族中有了紅白喜事,叫他們夫妻二人回去,劉菲菲是能躲就躲,能不去就不去,千方百計找借口不回家。不能夫唱婦隨,讓程戩很沒麵子。但劉菲菲死活不回去,程戩也沒轍,隻得一人回家。隻好向彆人解釋劉菲菲工作太忙,委實請不下來假來搪塞。但他心裡卻氣得咬牙切齒。——這也是他們夫妻不能成為推心置腹、無話不談的知己的一個重要原因。還有,劉菲菲就是一個花瓶,外表光鮮,內涵空洞。除了長得美豔嬌俏外,其他方麵幾乎沒什麼值得驕傲的長項。她不懂文學,沒有宮曉的詩情畫意及浪漫情懷,對她講文學,簡直是對牛彈琴。和不在一個頻道及不知所雲的人講唐詩宋詞,對講者和聽者都是一種侮辱。劉菲菲沒內涵,俗人一個,又對人情世故知之甚少,所以她活得簡單又複雜。簡單的是她沒什麼朋友,沒什麼交往,隻處在一個不大的圈子內做著機械重複的事情;她的複雜是對自己的衣著打扮相當刻意上心,打扮起來無休無止,眼看要到了上班的點了,才慌慌張張地又重照一下鏡子,扭一下腰肢,看一眼鏡子裡的形象,抓起包就急急地出門而去。她對彆人苛刻,對自己無限度地寬容。她表麵光鮮亮麗,出門漂漂亮亮;但家裡卻亂糟糟的一窩蜂,物品擺得亂七八糟。就連睡覺的床也弄得窩窩囊囊,經常是三天兩頭的不疊被子。與宮曉那乾淨整潔的房間沒一點可比性。她自己睡覺的床鋪收拾得還不成樣子,為不願回老家卻偏偏找令人笑掉大牙的借口——老家太臟,睡覺不舒服。
程戩反駁她說不願意回家就彆亂找理由,小姑不比你乾淨一百倍呀,我也沒聽她說過我家裡臟,真是亂彈琴!
劉菲菲令他在族人麵前丟儘了臉麵;他真怕彆人說他是個娶了媳婦忘了娘的不孝之子。但劉菲菲那自品的貴族一樣的性格,典型的自私自利的心態,又不通情理的做法,程戩委實是無可奈何,隻能委曲求全,並千方百計為她開脫、卸責。還好,他爹娘並不責怪他,理解他的處境。但越是這樣,他越愧疚不安,汗顏羞愧,總感覺自己特不孝,父母白養他了。
但宮曉與劉菲菲截然相反。她與程戩結婚後,基本上是家裡的全拿,一個人說了算。但她講理,會來事,人情世故老練。凡事都處理得恰如其分,麵麵俱到,讓人無可挑剔,無話可說。
程戩坐牢回來,性格變了很多,他也懶得回老家了。如果老家有事通知他回去,他一般會找借口推脫不回去。家族裡門次遠一點的,他娘一人回去;近一點的,宮曉和他娘回去,反正他不回去。
隻要是老家的事,宮曉都高高興興地應承下來,自己隻要不是有特彆的工作纏身,和同事換換課也要和婆婆一起到鄉下老家去。程戩見她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嘲笑她說回趟家有必要那麼興奮嗎,至於這麼樂嗎?
宮曉說怎麼不高興,在縣城裡憋屈死了,到鄉下透透氣,和家裡的嫂子們說說笑笑,也能調和一下神經嘛!多好的機會呀!
有一次,家族裡有人家過事,是紀念本家的一個爺爺逝世三周年,新陽人叫做過三年。程戩破天荒地和宮曉回了家。
進入那個過事叔叔家後,宮曉進堂屋裡去燒紙,程戩則在外麵和家族裡的人閒說話。突然,本族一個二爺走近程戩,小聲對他說道:
“小戩,有個事我要對你說一下。”
“啥事?二爺。”
“我上次去走一家親戚,和柳屯街上那個某某某坐在了一個酒席上,他向我打聽你呢!”
程戩一聽,知道二爺所說的這個人,是他初中和中專時期的一個同班女同學的爸爸。——挺和善和氣的一個人。在新陽縣政府裡上班;妻子在家務農——也是一個衣著整潔、穩重、有涵養又慈祥的女人。他們夫婦給程戩的印象很深刻。這個女同學的哥哥和兩個姐姐都有正式工作。有的在鄉政府工作,有的教學;其他的事情程戩知道得不是太詳細。哦——對了,那個同學的爺爺很慈善友好,不把程戩當外人。
程戩怎麼和這家人扯上關係的呢?還是因為那個女同學的緣故。
程戩上初中時複習的第三年,他們二人開始互相認識的。一班麼,怎能不認識呢!但他們一年裡沒說過一句話,更沒打過一次交道。所以說他們隻是互相認識。在一個班裡交集了一年,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竟沒說過話,雖是個奇葩事,但有時也很正常,不足為怪。
那時一個班級的學生多,三間屋子的教室,最少的也容納著七八十個學生;最多的九十以上甚至上百。這麼多學生,程戩又那麼平不塌,表現的一無所是,沒一點閃光點和亮點,不引人注目,自是沒有女生搭理他,更沒女生關注他。在程戩的記憶裡,他的六年初中時光裡,說過話的女人應該不超過五人。——五人!也許他還多估計了,有誇張的成份在裡麵摻雜著。在學校雖然彼此不說話不打招呼,但並不是說他們畢業後偶然相逢在了一起也不說話,互不搭理。一般情況下,程戩會和那些女同學打上一聲招呼;但也有時候路上碰到了一起,也在他們彼此的糾結中擦肩而過,還是誰也不搭理誰。如果和長相一般的女同學不說話,程戩心裡還無所謂,反正以前就沒說過話,偶然相遇在一起,不說話也情有可原;但是和一個極有韻味非常妖嬈的女同學半路上相遇了,他竟被突然滋生的一種莫名的自卑感打擊得無所適從,竟不好意思搭訕人家。那女孩也好像對他不屑一顧,自是互看一眼後各走各路。這會讓程戩後悔不迭,捶胸頓足。心說我他媽的怎麼不和美女說話呀?吹噓自己啊?這不是以後繼續交往的良好開始嗎?真笨!
程戩初中時代在交往方麵的不儘人意甚至表現得相當糟糕相當懦弱,這與他的性格息息相關,密不可分。那個時代他有無法言表的自卑傾向:學習一般般,複習了好幾年,前景暗淡渺茫,都令他苦惱不已,更加重了他的自卑情緒。他也羞於和女孩搭訕說話,更沒心情和她們談天說地甚至胡說八道。他被升學的壓力打擊得永久沉默寡言,甚至閉口緘言。
這種不儘人意的狀況在他升入高中後才發生了徹底的改變。他的性格從沉悶中又恢複到了張揚的少年時代。尤其是和宮曉交往後,他的自信心和野心更是不斷地膨脹起來。和女同學談天說地他已不再猶豫害羞,幾乎成了家常便飯和司空見慣的事情
(本章完):,,,8598213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