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站著的人全都麵色局促,有些不知所措,縱是被問了一句,也沒有誰敢站出來做這個出頭鳥的。
林若青曉得她們初為仆性子怯弱些,等了一會兒也沒惱,隻說:“那從左邊第一個開始開始往下說吧,不用慌張,我隻是聽聽。”
被點名的第一個丫頭渾身抖了下,但是已經指明了她,她也不好再躲,隻能細聲細氣地開口說:“我,不,奴婢有個哥哥要成婚,家中銀兩不夠,便把奴婢賣了。”
有第一個這麼開了頭,後麵的人說起話來稍微放鬆了一些,雖然有幾個磕磕巴巴的,但也都將事情給說清楚了。
十八個人裡頭,為了兄長出家,為了養活弟弟,為了兄弟讀書,亦或是家裡的女兒多不受重視,被父親或者兄長做主賣了出來。
這種種理由裡全都逃不過一個男人的意思。
林若青覺得荒唐,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將這股情緒壓下去,而後對下麵站著的人道:“既然已經到了這裡,那麼便是家裡的人了,除了說話做事的規矩孫嬤嬤會教給你們之外,我也有要告訴你們的事。”
她前麵回去想過,讓那三人出來特彆讀書習字,也是要請先生來教的,教三個是教,教十八個也是教,與其讓那三人毫無壓力,還不如創造出一些競爭來。
丫頭們聽林若青這麼說,立刻提起耳朵聽著。
“我買你們進來,不是為了讓你們端茶送水的,”林若青這頭一句話就讓不少丫頭驚訝地抬起了腦袋,她繼續往下說,“你們這十八人後麵要一起讀書認字,到時候我會從其中挑出三個人來,這三個人往後是要管事的,而剩下的人卻要辛苦些,留在作坊中做活。”
林若青雖然沒有將話說得很清楚,但是兩者的差彆是一目了然的,一方是管事,一方是做工的,那自然是管事好得多了。
甚至讀書?
不少丫頭的心裡頭都飛快地怦怦跳起來。
讀書這兩個字對於她們這些出身的女兒家來說,是一個幾乎不可望也不可及的事兒。女人哪兒有資格讀書,女人可都是愚鈍的,女人該規規矩矩在家生兒育女。這個道理她們從小聽著,也這麼認了,然而現在看見林若青這樣神仙般的人,又覺得這話似乎不對。
她那樣篤定地說要讓她們讀書,一下好像將女子讀書說成了十分自然應該的一件事。
丫頭們在人牙子那兒就都認識,其中有些交好的此刻在下麵忍不住竊竊私語,而後有一個聲音大著膽子傳出來:“小姐,您說得是真的嗎,我們真的能讀得好書嗎?”
林若青看過去,是一個年紀稍大一些的丫頭,正滿臉不確定地看著她。
“為什麼讀不好?”林若青笑著反問她。
她小聲扭捏著回道:“他們都說女兒家不好去碰這些男人做的事……”
林若青覺得這話可笑,然而她也知道麵前的這些人也隻是受害者罷了,她無法去指責。林若青望向下麵的人,朗聲問她們:“你們難道就認著這歪理?”
歪理?下麵的人麵麵相覷,不敢立刻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