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如果說有什麼不用讓林若青放心的,那就是服務精神了。倒不是說古人們真的比現代人有服務精神,而是粉黛這個鋪子以及裡麵的夥計的特殊性。
粉黛裡的小丫頭們都是從最底層上來的小丫頭,在這個階級差距明顯的時代裡麵,她們在夫人小姐麵前是帶著天然的低微感的,這是一個出身就基本決定命運的時候,能真的突破階級往上走的人寥寥可數罷了。
陳府。
等陳彥回到樂安院時,院子裡已經靜悄悄一片。
翠竹站在房門口往外瞧,一見著陳彥邁步進了院子,她便立刻低下了頭,再等陳彥步上台階,她才低著頭說:“爺。”
陳彥停下腳步,開口聲音有些發澀,“青青休息了嗎?”
翠竹發覺陳彥的情緒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裡奇怪:“少夫人剛剛已經睡著了。”
陳彥便沒有說話,徑直進了屋裡。
沒有裡麵的吩咐,翠竹也不敢跟上,隻能站在原地將目光儘量越過珠簾,想要看一看裡麵的情景。
內室的門和床鋪隔著不過十幾步,可陳彥卻覺得這靠近林若青的每一步走很艱難,一步比一比沉重。以至於等他走到床邊看見林若青的臉以後,那一股子好不容易被壓抑下去的心痛感又湧了上來。
那是一種可能性,並不代表著青青真的這麼做了,陳彥反複在心裡告誡自己,以減輕一些心中的鈍痛。
林若青是真的睡著了,她呼吸沉穩,臉色白淨透著粉嫩,眉頭卻似有蹙起。
她在煩惱什麼?
陳彥無法抑製地痛心,他甚至不能對林若青感到憤怒。
他的青青太特彆了,她那麼吸引人視線,渾身透著聰明氣,卻又若即若離讓人無法掌握。陳彥的指尖有些冷,這一切超出了他原本的認知。
無論是他還是誰,在這個時代裡對女人的定位與要求,都是仰望著自己的丈夫,依靠自己的男人。所以陳彥一開始自然會覺得林若青是會靠著他,是會全心全意愛著自己的。
可陳彥知道自己顯然錯了。
他的青青,看似處處維護著這一切秩序,賢惠又溫柔,可骨子裡卻分明是全然不將這些當作一回事的,她的所有大度與體貼,全是因為並不在意罷了。
陳彥坐在床邊凝視著林若青,約莫有小半柱香的時間,他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起身離開了房裡。
無論如何,她是他的妻子,兩人還有後半生的時間在一起,陳彥想,她現在不信,總也會有信的那一天,若隻要等,那他可以等。
如意被打了幾十板子,等結束時下半身已經是血肉模糊,呼吸都已經十分微弱了。旁邊有看了這場麵覺得害怕不落忍的,但真的同情如意的卻沒有。
敢給主子下藥的,還想活命不成?
這消息沒多久就傳回了小院那邊,畢竟如意被送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半死了。
吉祥聽外頭有聲音,叫來丫頭問,小丫頭也是戰戰兢兢同她說了。
吉祥皺了皺眉頭,卻也什麼都沒有說。
而如意雖然沒有當場死了,後麵一整晚卻也高燒不斷,整個人沒有清醒的時候,加之沒有婆子照看,第二天早上也就沒了。
林若青第二天去鬆陵院請安時已經看不見血跡,陳李氏見了她也心疼,拉著她半哄半勸,全是讓林若青放寬心的。
林若青也不能說自己沒把這個當一回事,也就做全套點頭應著:“早上就喝了藥了,母親莫要擔憂,後麵養一養能回來的。”
陳李氏笑著說:“是了,你正好照顧阿冕。”
兩人正說話,外麵通傳說小院那邊有婆子過來了。
陳李氏麵色一滯,還是當著林若青的麵讓人進來。
婆子低著頭,言簡意賅:“稟告老夫人,少夫人,如意姨娘剛剛沒了。”
陳李氏聽見如意麵色全是冷淡,語氣也十分不耐煩:“曉得了,你們處置了就是。”她說著又轉頭對林若青說,“這事兒也算是對你有了交代,往後咱再不去想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