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青坐在馬車裡麵,特意趕在陳彥還沒過來時便早些回去了。不過等行到半山腰處,她往車外看,便瞧見了山路邊上站著的阿蕁,以及她手中的糖葫蘆串子了。
“阿冕,”林若青開了窗,“給我買一串去。”
阿冕側耳聽見,便點了頭,他翻身下馬走到阿蕁身邊:“這位姑娘,糖葫蘆怎麼賣?”
阿蕁聲音小小的:“一文錢一串。”
旁邊的小廝連忙從荷包中掏出一個銅板遞給阿蕁。
阿蕁手忙腳亂地將糖葫蘆拿出來,心頭已經跳得飛快了,同時一股喜悅從心頭湧出,讓她心裡甜絲絲的。
結果阿冕拿過糖葫蘆以後徑直便將糖葫蘆拿到了馬車前,那馬車門在阿蕁麵前半開起來,裡頭坐著的不就是前麵那個神仙一樣的姑娘麼。
阿蕁心裡的喜悅一下又全都涼了。
“你若喜歡,我找人回家來做就是了,想什麼時候吃什麼時候便有了。”阿冕道。
阿蕁聽了心裡越發難過,她一個孤女,他卻顯然是富家公子,說是雲泥也不為過的。
林若青沒答,隻說:“快些回去,免得一會兒他又來了。”
阿冕笑著應下,重新上馬護在馬車左右。
阿蕁看著他們往山下去,心中酸酸澀澀。耳畔卻聽旁邊站著的路人道:“那是林家小姐吧?”
“嗬,什麼林家小姐,那是陳家商行的夫人。”
“人家的生意也並不比陳家差,怎麼就要矮人一頭?”
“這有什麼好爭的?我卻想說,上回親眼見著陳夫人還是五六年前了,這會兒一看竟然似沒變過一般,旁邊那是她的長子吧?兩人看著竟不像是母子。”
阿蕁一愣,母子?
“人家穿金戴銀,吃好喝好,不愁這不愁那兒的,哪兒會老?”
“你這話說的,咱們城裡富戶少麼,穿金戴銀吃好喝好的更不缺,不說富戶,便是尋常百姓家裡如今不是想吃肉就吃肉麼,且五六年沒見過的還算短了,我記起十年前偶見過陳夫人一回,也和如今沒甚改變的。”
“你倒是不看人家在家裡過的什麼日子,”一個婦人對她身邊的婦人小聲道,“聽說婆婆提起她也是交口稱讚,比親女兒還親,家裡又沒有妾,更不說陳家老爺愛妻的名聲哪是一天兩天的?”
“哪裡隻是丈夫愛護,你瞧瞧,方才過去的陳家長公子對待他母親又豈止是愛護兩字?”
阿蕁這才聽明白,也知道了剛才少年郎和那神仙一般人的身份,原來竟就是陳家。
她目光追過去,還能看見方才的馬車。
阿蕁心中一動,收拾了東西也往山下走。此時下山人多,馬車也行不快,沒一會兒便讓阿蕁給追上了。
像是知道阿蕁累了似的,馬車忽然又停了下來。
阿蕁意外,抬頭看去才發現逆著下山的人流,有兩人騎著馬過來,正好停在了馬車之前。
騎在馬上的人和那陳家長公子長得有八分像,不過眉目之中的成熟氣度完全不同,正就是遲來的陳彥了。
陳彥策馬行在馬車的另外一邊,正隔著窗戶和裡麵的人說話。
林若青正含著半口糖葫蘆,見到他來了又歎氣:“不是說我直接便回去了,你過來做什麼?”
陳彥笑望著她:“早上沒能陪你過來已經不對,這會兒怎麼能再不來?”
外頭的人流朝陳彥側目的已經有不少,林若青心裡怪他,覺得自己的名聲越發要被陳彥這般不放心給害了:“那你快點進來,彆在外頭了。”
陳彥從馬上下來進了馬車裡,一進去便握住了林若青的手,卻沒想到摸到了一手粘膩的糖絲。
林若青臉上露出得勝的笑容,沒想到陳彥非但沒有因此鬆手,反而將她柔嫩的指尖含進嘴裡舔了一下,倒是讓林若青的臉猛然漲紅了。
“登徒浪子!”
“情不自禁。”
日暮西山,馬車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