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爺子左右地在徐修其身上探口風, 雖然他自己心裡已經有了個準數, 但到底還是想要徐修其給個準話的, 可偏偏無論說什麼,徐修其都是一副微笑的淡然模樣, 齊老爺子也是拿他沒轍。
等到晚宴快結束的時候,齊老爺子不死心的說:“既然接了人姑娘來,就把她送回去吧,做人應該有始有終, 這是我從小就教你的。”
徐修其輕哂一笑:“您真把我當司機了?”
齊老爺子:“那之前, 也是你自己主動要求接她的, 我沒說錯吧?”
徐修其一邊核對著送賓客離開的流程,忙裡偷閒地看了齊老爺子一眼,“外公,我得等晚宴結束之後再走。”
齊老爺子:“今晚不在這邊過夜嗎?”
“不了,晚上還有事兒。”
但齊老爺子以為他是不願意和父母住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他一直在中間勸和, 可惜沒多大成效。齊老爺子沉聲說:“你爸媽住二樓,你住三樓, 這也沒多影響啊。”
徐修其說:“不是這事兒,我晚上和季庭禮有點兒事。”
和管家叮囑完之後, 徐修其掃了齊老爺子一眼, 餘光又瞥到坐在他邊上位置、可憐巴巴的看著他的徐正其。
他笑了笑:“我是真有事兒, 正事。”
齊老爺子眼尾一挑:“能有什麼事兒啊, 大晚上的?”
徐修其說:“公事。”
齊老爺子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意收了起來,神情嚴肅,道:“真決定自己開公司?不管是齊家還是徐家給你安排的路,都會比你自己選擇的路會好走很多的。”
徐修其漠然一笑:“可那不是我選的。”
他起身,拍了拍徐正其的肩,“扶外公上樓休息吧,晚宴要結束了,我得過去看看。”
徐正其點頭:“好的,哥。”
·
回去的路上,謝弘明不痛不癢地和謝聽雨聊著天,問她最近過得怎麼樣,“如果缺錢的話,就和爸爸說,你應叔叔再好,那也隻是叔叔。”
謝聽雨心不在焉地應著。
到了應家門口,謝聽雨就下車了,謝弘明沒有多做停留就離開了。
汽車尾氣彌散在空中。
等到車尾燈消失在視線裡,謝聽雨才轉身回家。
到了二樓,隔壁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
應寒陽一副“我就是路過”的樣子,說:“回來了?我剛點了外賣,為了湊滿減,給你也點了一份,放你桌上了,記得吃。”
謝聽雨啊了聲,慢吞吞地說:“好。”
進了房間,她看到桌子上放了一桌的吃的,而且都是她喜歡吃的東西,謝聽雨在位置上坐下。
空蕩蕩的房間,安靜的落針可聞。
謝聽雨一動沒動地坐在位置上,她的眼神渙散,眼裡空蕩蕩的。
幾秒之後,她伸手揉了揉眼,小聲地自言自語:“我不想要錢,我就想要你們陪陪我。”
她的手機不合時宜地亮了起來,謝聽雨側頭看了過去,是應寒陽發給她的:“晚宴的東西很難吃吧?我點的東西好吃吧?好吃你就多吃點!”
“哥哥對妹妹的愛,感動天下!!!”
“此時此刻,一首《感恩的心》,我代替你送給我自己。”
“再點一首《難忘今宵》,記錄你此時的心情!”
“我,好人!”
“我的名字叫雷鋒!”
謝聽雨盤旋在眼裡許久的眼淚,在這個時候落了下來。
她回他:“你是雷鋒的弟弟。”
應寒陽:“?”
謝聽雨:“雷人。”
應寒陽:“……”
我勸你善良。
謝聽雨放下手機,拿起筷子,深吸了一口氣,繼而嘴角綻放出淺淺笑意來,“不管怎麼樣,都……謝謝你啊。”
她聲音很輕,說:“哥哥。”
參加這種晚宴的自然不是為了吃過去的,大家都是為了應酬,拓展人脈。謝聽雨自然也沒怎麼吃東西,而且還跟在謝弘明身邊到處應酬,全程保持假笑。
肚子空蕩蕩的。
她有問過謝弘明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飯,結果被他拒絕了。
沒有人關心她有沒有吃過東西,她小心翼翼的關心也被冷淡應對。
隻有應寒陽,這個從第一次見麵就表達出敵意、甚至這麼多年都口口聲聲說她是自己的便宜妹妹、總是讓她彆覬覦應家的財產的繼兄,每次都被她欺負,明裡暗裡受儘了各種委屈,因為她,他被應叔叔打過罵過無數回,可是沒有一次,他怪過她。
就是這麼個傻白甜繼兄,知道晚宴上她不會吃東西,所以特意給她叫了外賣,還裝作一副自己叫多了、吃不下的樣子。
一大桌子吃的,謝聽雨以為自己吃不完,結果竟然全部都吃下肚了。
吃太多的後果就是腹脹。
謝聽雨撐的睡不著,起床看了眼時間,十二點多。
她現在腦子清醒的能去蹦三小時的迪,無論如何是睡不著了,她索性起床,換了身衣服,出門在小區裡散步。
二三十萬一平的高檔小區安保做得極好,寬敞的馬路兩邊是青蔥綠植,地燈隱藏在灌木叢裡,散發著幽暗的光。
謝聽雨雙手插兜,漫無目的地走著。
就這樣走著走著,竟然穿過了大半個小區,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停在徐修其家樓下了。
深夜,萬籟俱寂,漆黑的夜幕中有幾顆星星閃爍。道路兩邊的路燈發出幽暗的光,把她的身影無限拉長。
突然,頭上響起了很細微的聲音,像風聲。
謝聽雨抬起頭。
竟然是個無人機!
大半夜的,竟然有人比她還無聊,放無人機玩兒?
果然成年人的世界很精彩,看片早已無法滿足深夜帶來的寂寞了,唯有打飛機,哦不對,是開飛機才能滿足這午夜的寂寞難耐了。
無人機突然在她麵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