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修其安靜了大概有十幾秒, 她原先的表情冷淡,甚至可以用嚴肅來形容了。
徐修其以為她會拒絕他。
他甚至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了。
但是沒想到她一開口竟然是這麼一句話。
回過神之後, 他剛想開口說話,前麵那堆討論夜宵吃什麼的人突然叫住了他,人群中爆發出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徐師兄!燒烤石鍋魚選一個!”
徐修其:“……”
見沒人回應,眾人轉過身來, 有人嚷嚷:“徐師——兄……?”最後一個字卡在喉嚨裡, 被風吹散在空中,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和不敢置信。
他們離的也不太遠, 不到十米的距離。
就看到徐修其和謝聽雨麵對麵站在枝椏橫亙的樹下, 下了將近一個禮拜的簌簌白雪堆積枝頭,街道上霓虹光影昏黃黯淡, 勾勒出一層昏蒙柔和的濾鏡。
謝聽雨雙手拉著徐修其的衣領, 仰著頭,嘴角帶笑。
而徐修其側臉寡冷, 融入這凜冽飄雪中。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野蠻女友傲嬌索吻?
所以他們打斷了兩個人的恩愛纏綿是嗎?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仿佛能預想到他們的悲慘結局了。
而另一邊,被打斷了的徐修其眉頭緊蹙,謝聽雨看著他的臉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眼看著臉都要黑成碳了, 謝聽雨突然笑了。
她笑的放鬆而舒展,像是安撫般的, 伸手幫他理了理被她拉過的衣領。
謝聽雨歪了歪頭:“徐師兄, 燒烤石鍋魚選一個?”
表白被打斷了也不惱, 甚至還用戲謔的語氣重複了一遍問話。徐修其這會兒的氣也消了,他無奈地歎了口氣,“你想吃哪個?”
謝聽雨說:“石鍋魚吧,這種天氣,燒烤冷的太快了。”
“嗯。”徐修其轉過身,在人群裡冷淡的掃了一眼,語氣也很冷,“石鍋魚。”
眾人一個個都不敢吭聲,幸好江淮禮及時出來,嗓音散漫帶笑,“你們徐師兄說吃石鍋魚,還不趕緊走?早點吃完早點回寢睡覺。”
“哦哦哦好的。”
大家都往前移動,徐修其也抬腿往前走了幾步。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停住腳步又折了回來,謝聽雨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徐修其突然伸手拉住謝聽雨的手,他斂著眸,語氣淡然:“忘了一件事。”
“什麼?”
徐修其拉起她的手,十指交握,他把二人的手塞進他的口袋裡,一係列動作自然流暢,做完之後他轉身,往前走去,邊走邊說:“忘了把女朋友帶上了。”
謝聽雨有點兒沒反應過來。
直到走了五六米左後,她眨了眨眼,耳根迅速燃燒,整張臉都跟著發熱發燙。
她今天難得的穿了羽絨服,厚實保暖,一隻手塞進口袋裡沒一會兒也就暖和不少了。反觀徐修其,即便這種天氣他在外麵也隻套了件羊絨大衣,但是被他握著的那隻手卻比她塞在自己的口袋裡的那隻暖和多了。
兩隻手握在一起,誰也沒說話。
喧囂的鬨市裡,手心相對,謝聽雨低著頭看著腳下,感受到指關節處兩個人的心跳,莫名合拍。
她忍不住勾唇。
但兩個人直到到了石鍋魚店,都沒有說話。
談戀愛是什麼感覺呢?
謝聽雨想了想,是有點兒尷尬的感覺呢。
就彼此原先隔了一層厚厚的距離,好吧雖然也不是很厚,她在他麵前的時候,總被他調戲的節節敗退,她一直以來籠罩在自己身上的無形屏障,被他輕而易舉地一點一點地打薄,最後隻剩薄薄的一層跟塑料紙一樣的保護膜了。
那層保護膜謝聽雨很清楚是什麼。
戀愛這種東西太虛了。
不隻是戀愛,在她這裡,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是虛的。
感情看不著又摸不到,你要如何確認它是真實存在的呢?就因為對方一句喜歡所以你就一往無前地也對他付出感情嗎?
蘇蘇還每天拿著手機對著愛豆喊老公呢,第一天是老公我愛你,第二天是老公我可以,第三天依然是老公我在這裡,可是三天都對著不同的男人。
你說她虛偽嗎?但她的每份喜歡都是真心實意的啊。
隻不過每份喜歡都是有保質期的。
謝聽雨自己還做過一段過期的婚姻的保鮮膜呢。
所以她一直以來都覺得情啊愛啊什麼的都很虛,就是水中望月一樣的存在。看看就好,當真你就輸了。
可是還是想和他談戀愛。
要說喜歡其實也沒有多喜歡,到現在她也琢磨不透什麼叫做喜歡,什麼樣的行為才是喜歡?什麼樣的心情才叫得上喜歡呢?她也不知道。
但是麵對徐修其的時候,她像是她自己。
她不用擔心他是怎麼看她的,也不用在他麵前維持著自己溫婉大氣的形象,甚至可以耍脾氣可以說“不”。
她從小到大一直都是乖巧溫順的,從來沒有說過一個“不”字,但是在徐修其麵前,她會表達出自己的不喜歡不樂意。
謝聽雨在麵對他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心臟是在很鮮活的跳動的。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反正她很享受和他在一起的狀態。
因為她是真的。
她可以做她自己,不用做謝聽雨了。
但是談戀愛兒這玩意兒吧,想象是一回事兒,真正做起來又是另一回事兒。
談戀愛的第一天。
兩個人拉著小手,然後沉默。
沉默……
一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