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禮一出辦公室就看到所有人都圍在公共辦公區間, 原本應該敲代碼做實驗的人此刻都站著閒談,他疑惑不已, 抬高聲音,道:“怎麼一個個都不去工作,在這兒站著乾什麼?”
季庭禮的聲音不複平時的溫儒,細聽之下還帶了幾分威懾力。
眾人在聽到季庭禮的話的時候瞬間噤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尷尬地撓了撓頭,準備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去。
季庭禮走的近了,看到了徐修其和謝聽雨。
謝聽雨朝他微微一笑, “季師兄。”
季庭禮緊繃著的臉鬆懈下來,唇角溢出笑來,“我說怎麼這麼熱鬨,原來是你過來了。”他清了清嗓子, 對默默撤離的大家夥兒說,“這會兒也是吃飯的時間點了,就彆工作了, 去吃飯吧。”
“啊?”大家懵了,“老大?”
季庭禮低垂著頭理著手上的袖扣, 他漫不經心地說:“附近不是新開了家私房菜嗎,一起去吃吧。”
“老大,你遇到了什麼開心事嗎?”
“公司又接了新合作嗎?”
“謝謝老大請客吃飯!”
季庭禮伸手製止, “不是我請客——”
他朝徐修其抬了抬下巴, “——是你們徐總請客。”
徐修其冷眼瞥他, “我什麼時候說了請客?”
季庭禮笑:“你不應該請客嗎?”他眼眸含笑地凝望著謝聽雨,“那或者,小師妹請客?”
大家夥的目光都集中在徐修其的身上,徐修其氣定神閒地站在那兒,嘴角微微挑起。他不說話,季庭禮慫恿道:“小師妹,你師兄在等你說話呢。”
謝聽雨茫然:“等我說什麼?”
季庭禮懶洋洋道:“等你點頭。”
季庭禮說完,無比嫌棄地看向麵前的徐修其,“作為個妻管嚴你還挺驕傲的是嗎?”
徐修其一點兒都不謙虛:“畢竟我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了。”
在邊上的謝聽雨聽的滿臉黑線。
您哪兒來的家室?
您真的很自來熟您知道嗎!
這位帥哥我暫時還是個大學生!
我今年才!十九歲!
一群人在私房菜館找了個包廂點菜的時候,謝聽雨覺得有必要給徐修其提個醒,她伸手扯了扯徐修其的衣角,壓著聲音和他說:“師兄,我覺得你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
謝聽雨清了清嗓子,一臉正直,道:“你的女朋友我,今年隻有十九歲。”
徐修其:“……”
“國家規定,女生法定結婚年齡是二十歲。“所以希望你清醒一點兒!你現在還沒有家室!
然而她沒想到,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看到徐修其目光灼灼地盯著她,雙眼幽深帶著彆有深意的笑,他嗓音低啞,說:”女朋友,你這是在暗示我明年就可以領證的事情嗎?”
謝聽雨:“……”
她終於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
謝聽雨實習期結束沒多久就回學校上課了,徐修其為了陪她也搬回宿舍住了。
某天,謝聽雨和徐修其在圖書館選書的時候,偶遇到了招生辦的學生。那個人也看到了他們,熱情地伸手打招呼,徐修其朝他點了點頭當作回應,謝聽雨好奇:“誰啊?”
“招生辦主任的秘書。”一般學校的輔導員或者是團委、招生辦等老師都會有幾個學生跟在身邊幫他們處理一些事情,這類學生被稱為秘書。
謝聽雨頓時想起了什麼,“招生宣傳片?”
徐修其:“嗯。”
那人走到了徐修其和謝聽雨麵前,“徐師兄,這麼巧在這裡遇到你。”
徐修其:“嗯。”
“謝聽雨,你好。”那人和謝聽雨晃了晃手,“我是王棋,之前聯係過你的,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
謝聽雨:“記得的。”
王棋的額頭上有汗液緩緩流了下來,他靠在書架上,輕聲說:“你們當時拒絕了我們之後,我們又找了好久才找到合適的人,還在學校論壇上找了,當時論壇上好多人推薦你倆。”
謝聽雨有好一陣沒上論壇了,壓根就不知道還有這麼一遭。
徐修其聽了之後也是默了默,隨即輕輕一笑:“都是開玩笑罷了。”
“大家都是真心實意推薦你倆的,你倆現在成了覃大的官方cp了你知道嗎徐師兄?”王棋歎息道,“可惜你倆太低調了,說什麼都不願意來拍招生宣傳片,所以我們最後就在彆的校區找了一男一女過來,長得是挺不錯的,隻是比起你們到底是差了一大截。”
謝聽雨說:“覃大的學生,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聽到她這麼說,王棋更是扼腕歎息:“現在像你這樣長得漂亮還低調,而且還謙虛的女生真的不多見了。我們請來的那幾個,一個比一個耍大牌,一個比一個麻煩。”
謝聽雨和徐修其相視一笑。
謝聽雨要找的書也已經找到了,三個人走出文獻室,謝聽雨在外麵自助借書機借書的時候,聽到王棋在邊上吐槽道:“我以前老聽彆人說什麼漂亮的女生事兒多,我還特彆不讚同,畢竟之前和你們校學生會的人打交道,他們都說謝聽雨的性格特彆好。結果這次找的女生,說是藝術學院的女神,長得也就那樣吧,反正我是覺得沒有謝聽雨好看的。”
謝聽雨尷尬極了:“你彆這麼說……”
徐修其挑了挑眉,“他又沒說錯。”
謝聽雨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輕聲道,“師兄,低調。”
徐修其不以為然地笑了下,他看向王棋,“接著說。”
王棋被這個恩愛秀的糊了一臉,還沒反應過來,就這樣自然而然地跟著徐修其的節奏往下走,接著說:“那個女的麻煩事兒一大堆,剛到沒一會兒就說肚子疼,跑去樓上接開水去了,接了十分鐘都沒下來,我讓人上去找了。”
謝聽雨溫聲開口,“女孩子身體不舒服,還是要體諒一點的。”
王棋:“可她一個月能不舒服五回,我尋思著女生的生理期一個月就來一次吧?怎麼她一個月能來五次呢?血山迸發嗎?”
謝聽雨覺得這人說話挺有意思的,她忍著笑,說:“那你讓她多喝燙水試試,說不定管用。”
徐修其不讚同,“要多喝開水。”
王棋整個人傻了,呆愣在原地。
某年某月某日,某無辜招生辦學生慘死在徐修其和謝聽雨手裡。
·
回去的路上,謝聽雨問徐修其:“師兄,如果我當時答應了去拍招生宣傳片,你會去嗎?”
“會。”他說。
謝聽雨皺眉:“你就這麼沒有原則嗎?”
徐修其輕描淡寫地開口:“你就是我的原則。”
謝聽雨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往宿舍走的馬路兩邊是成片成片的水杉,陽光穿透鬱鬱蔥蔥的綠色落下一地斑駁碎片,光影在風中顫抖,謝聽雨心情愉悅無比,忽地,她拉住徐修其,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踮腳吻上了他。
有風掠過他的臉頰,柔軟的吻停留短暫。
徐修其愣了愣,安靜了好幾秒之後,他說:“這是什麼?”
謝聽雨:“獎勵。”
徐修其淺茶色的瞳仁倒映著斑駁光影,他眼眸開半盞,似含春光般笑著,“這個獎勵,挺好,我很滿意。”
經過教學樓的時候,謝聽雨往邊上的公告欄看了眼,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問:“師兄,你什麼時候去國外啊?”
“八月。”徐修其說。
謝聽雨的心情頓時頹了下來,“沒多久了。”
“嗯。”
謝聽雨的低落情緒一直持續到徐修其畢業答辯。
她一直以來都是個情緒調控能力特彆好的人,而且一直以來也都沒什麼人能夠影響她的情緒,王者謝聽雨認為王者的道路都是孤獨的。
她也在自我調控,告訴自己不過是異國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現在科技這麼發達,她要是想他,可以直接去找他啊。
但是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