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錦元捏著和離書,十分沉默地凝視著他的妻子。
朱清玥偏過腦袋,不與他對視。
良久,萬錦元說:“等我休沐日再談,這幾日沒空。”
朱清玥點頭,都等了這麼久,也不在乎這幾天了。
想必……他也不會糾纏。
他若是那個性子,他們約莫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萬錦元拿著和離書,去了前院書房,將皺巴巴的和離書平攤在桌麵上,沉思了大半夜。
他也察覺到妻子這幾年的冷淡,隻是政務繁忙,家中其他女眷,嫁進來久了似乎也是如此。
可為什麼偏他的妻子要同他和離?
萬錦元抬眸環視,書房裡處處都是妻子留下的痕跡,她命人為他換的燈盞,她為他縫製的床鋪,她為挑選的文房四寶……究竟哪裡出了錯?
萬錦元捏了捏眉心,想不明白。
女人心思,不似官場的老油子們,他們總有所圖,事出總有因,而他不知道妻子到底想要什麼,和離起因又是什麼。
獨一點可以確定。
他並不想和離。
到了萬錦元的休沐日。
朱清玥已經將自己日常用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包括嫁妝也清點完畢,該帶走的,她都準備帶走。
萬四夫人聞風而動,巴不得立刻把調|教了許久的小妾,直接送到兒子床上。
七年了,石頭縫兒也該蹦出個猴兒來,兒媳婦的肚子卻還沒有動靜。
萬家就四房能夠光宗耀祖,這樣好的香火,絕在了朱清玥身上,她不可能忍,萬家誰都不能忍!
萬錦元清早起來,先去見了母親,兩個打眼的漂亮丫頭,就站在廊下,打扮得花枝招展。
他淡淡掠過一眼,進去見了萬四夫人。
萬四夫人也盛裝以待,見了兒子,急急忙忙地問:“錦元,朱家的人什麼時候來?”
萬錦元笑著問:“兒子什麼時候說過朱家的人要來?”
萬四夫人笑容凝住,疑惑道:“兩家兒女和離,朱家怎麼能不來把他們家的女兒領回去?”
萬錦元笑望著母親,道:“兒子什麼時候說過要跟清玥和離?”
萬四夫人語塞,朱清玥院子裡頭那麼大的動靜,聾子也聽到了啊。
她語無倫次地道:“你、你不和離,那你過來……”
萬錦元和萬四夫人說:“母親,兒子是過來跟您說,廊下的兩個丫頭,您要是實在舍不得送出去,就給父親用,父親必定十分感動您的大度。”
萬四夫人瞠目結舌:“……萬錦元!”
兒子走了她還瞪著眼,這、這、這逆子!說的那叫什麼話!
要翻天了他!
萬四夫人在屋子裡罵了大半天,氣得臉紅脖子粗,很是失態。
兒子的腦子裡怎麼想的!竟敢給他爹送小妾!還是她親手調|教出來的!
這叫什麼事!
孽障!
娶個不生孩子的女人,還舍不得放手!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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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錦元料理完母親,就來見朱清玥了。
他揮揮手,打發了院子裡所有的丫鬟,和妻子私談。
朱清玥坐在窗下,淡淡地問萬錦元:“我什麼時候可以去請朱家人過來?”
萬錦元好整以暇地反問她:“請他們來乾什麼?”
朱清玥微愣,和離的事,她難道沒有說過?
她蹙眉道:“和離書我已經給……”
萬錦元從袖管裡摸出和離書,跟火折子。
當著朱清玥的麵,點燃了和離書,而後麵容溫和地看著她。
朱清玥怔然看著,起身欲奪和離書,怒問道:“萬錦元,你……”
萬錦元一揚手,躲開了朱清玥的手,等到和離書幾乎全成了灰燼,才扔在地上碾滅。
他緊握住妻子仍舊舉起的手腕,輕輕放下來,揉了揉她的腕心,溫和淡笑:“和離,你想都彆想。”
七年夫妻。
他們交付彼此的第一次,他官途的每一步都有她的參與,他每日晨起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她,入夜最後一眼看到的女人也是她。
他怎麼可能同她和離。
朱清玥難以置信。
這還是她熟識的那個溫潤玉如的萬錦元嗎!
一年半之後,朱清玥誕下一子。
烏雪昭聽到消息時,十分詫異。
明明上回朱清玥過來見她時,無比堅決要和離,這……怎麼突然孩子都生了。
桓崇鬱不覺奇怪。
“男子一旦認定了女子為妻,輕易不會放手。”
也輕易不會改變主意。
若是普通男人也就罷了,年紀輕輕坐到清吏司郎中的位置,女人怎麼可能從萬錦元手中逃得掉。
彆說七年無所出,就是十年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