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奴婢在。”
桓崇鬱小聲吩咐:“盯著那道士,不要打草驚蛇。”
“是。”
鄭喜像洞裡的老鼠一樣,一溜煙兒沒了影,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道士看完場內所有人,跟著內侍去了東苑的殿中。
內侍笑問他:“不知道長相出了什麼沒有?這裡頭,可有大富大貴之人?”
道士說:“……這裡麵大多是大富大貴之人。”
內侍點頭,這話說得不錯,皇子和皇子伴讀,各個生來就有潑天的富貴。
內侍目光朝某一處瞥了一眼,接著又問:“道長還看出彆的沒有?可彆淨拿些籠統的話來糊弄咱家。”
道士謹小慎微地問:“不知大人還想貧道說些什麼?”
內侍皺著眉,不耐煩道:“你看出什麼就說什麼。”
道士猶豫之下,還是說:“貧道看出其中有一位貴人,麵相上……不是凡人。”
藏在殿內的嘉延帝,一下子眼睛都亮了,衝內侍示意。
內侍會意,問得直白:“說說,怎麼不是凡人?”
道士說:“此人紫氣縈身,應該……應該是位皇子。”
內侍擰了擰眉,七位皇子全在裡頭,獨一個紫氣縈身?
他不動聲色地問:“哦?是哪一位?”
道士說:“……最小的那位。”
見內侍沒有立刻反駁,他自作聰明地一笑:“應該是皇上最年幼的皇子,十二殿下。”
內侍笑了笑,說不出那笑容究竟是好是壞,指了指道士,說:“你啊你,有點兒本事。好了,領賞回去吧。”
道士受了賞,便出了西苑。
嘉延帝從殿內緩步出來。
內侍過來說:“皇上,這道士估摸著沒真本事,也就是十二殿下年紀最小,才辨認出來是皇子。旁的皇子,他一個也認不出來。”
嘉延帝冷哼一聲,臉色冷沉,揮袖道:“你知道什麼?”
內侍打嘴:“是,是,奴婢失言。”
嘉延帝冷聲道:“朕還沒歸西,皇子身上能有多少紫氣?道士偏偏就看出了十二身上的紫氣?”
內侍後背發寒,不敢說話。
嘉延帝又臉色陰冷地道:“現在就紫氣纏身,未免太早了點。”他臉色一收,又微笑說:“回宮吧,朕乏了。”
嘉延帝帶著人走了,鄭喜等到天快黑了才敢從殿內摸出去,回到桓崇鬱身邊,將他在東苑殿內偷看到的一切,說給了主子聽,還道:“奴婢很小心,沒人看到奴婢進去和出來。”
桓崇鬱默然不語。
鄭喜安慰道:“殿下,道士妖言而已,您還年幼,皇上不會……”
桓崇鬱平靜地說:“父皇他信。”
鳳眸之中,毫無波瀾。
殿下既然都明白了。
鄭喜也不好自欺欺人,他隻能歎一口氣。
良久,桓崇鬱才說:“暗中注意道士的行蹤。”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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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昭滿月了,晉國公府自然要為孫女大擺滿月宴席。
嘉延帝聽到消息,笑嗬嗬吩咐內侍去打賞,正好他在抽檢幾個皇子的功課,就和他們說:“晉國公孫女滿月宴,你們都去替朕為晉國公賀喜。”
桓崇鬱與兄長們齊聲道:“是。”
嘉延帝回寢宮的路上,不知又想到什麼,吩咐內侍:“讓那道士也走一趟,看一看晉國公孫女的麵相。”
雪昭滿月宴席那日,去了五位皇子和一個道士,宮裡的賞賜流水一樣送進來。
滿月的雪昭熟睡在搖床裡,絲毫不知,圍繞在她身邊的郎君們,都是誰。
晉國公夫人帶著皇子們過來看她的孫女,她溫聲地說:“幾位殿下,她正睡著。”
“夫人的孫女長得真漂亮啊,皮膚好白。”
七皇子彎腰看著搖床裡的小女孩兒,驚歎了一句。
晉國公夫人笑說:“這孩子生下來就白,越長越白,所以叫雪昭。”
皇子們都想抱抱雪昭,奈何嬰兒在睡覺,隻好看了個新奇,就陸續走了。
道士也跟過來看了一眼,晉國公夫人有些不高興,但知道道士是宮裡來的人,也就忍了,轉身去送皇子們。
桓崇鬱年紀最小,凡事都是皇兄優先,他最後。
走也是最後一個走。
他正要邁腿出去,雪昭醒了。
譚若貞聽到動靜趕過來,從乳母手中抱回女兒,她一轉頭看到了桓崇鬱,不大的年紀,眼神一看就讓人覺得心疼,這孩子好像晚上覺都睡不好,這會兒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似的。
哪家的孩子,怎麼小小年紀看著這樣辛苦?
譚若貞抱著女兒走到桓崇鬱跟前,彎著腰,讓他看自己的女兒:“小郎君,這是我的女兒,叫雪昭。”又和懷裡的女兒說:“雪昭,這是小哥哥。”
晉國公夫人剛好折返回來,聽到這話,忙和女兒說:“若貞,這是十二殿下!”
譚若貞一愣,有些無措。
她還是第一次麵對天家的人。
桓崇鬱仰著頭,淡淡說:“無妨。”
又看了一眼譚若貞懷中的女孩兒。
雪昭,這名字很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