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們不敢苟同。
但也不敢反駁。
雖然嘉延帝沒親自帶過自己的孩子,也不了解自己的兒子們,但皇帝說什麼就是什麼。
所有皇子都抱過雪昭,嘉延帝也心滿意足,心情愉悅地和譚禹亮說:“雪昭這孩子,朕喜歡得很。等她大些,到宮裡來進學,朕就能常常看到這小丫頭了。”
譚禹亮心中一沉,臉上還在笑:“能進宮讀書是這孩子的福氣,不過雪昭的年紀小,隻怕跟不上皇子、郡王們……”
嘉延帝打斷道:“這有什麼。等雪昭長大了,朕給她找幾個郡主、縣主做伴讀。”眼神微頓,已經隨口念了好幾個王爺、郡王的封號:“慶王、寧王、吉王、清河郡王家的孩子不都剛出生,和雪昭差不多的年紀,正好都進宮來陪一陪朕。”
除了說“好”,譚禹亮也是無話可說,隻能笑著答應了。
回了府裡,譚禹亮一絲笑容也露不出來,妻子和女兒都趕了過來,見他臉色凝重,各個心如擂鼓。
晉國公夫人扯著譚禹亮的袖子問:“到底怎麼了?”
譚禹亮說了今日宮中之事,又鄭重地道:“依我看,皇上想讓雪昭入宮進學,不是心血來潮。”
譚若貞一下子就覺得腿軟,扶著小桌才能坐下。
她縱然沒有父母的深謀遠慮,也不是傻子,喃喃道:“王爺和郡王們的孩子也要入宮?”
晉國公夫人脫口而出:“那不就是質子?”
皇宮之中本來就有各地藩王、郡王的孩子作質子。
但嘉延帝讓臣子之女入宮,還是頭一回。
譚禹亮又不解地說:“皇上倒像是很喜歡雪昭。”
不像是要把雪昭當質子。
隻是他們不知道,嘉延帝的喜歡,到底從何而來。
才說著,宮裡下賞了。
宮裡的東西流水一樣送進了晉國公府,全是賞賜給雪昭的寶貝,而且並非宮中慣例所賜的尋常寶貝。
明顯是皇帝親自過了心的寶物。
晉國公夫妻倆收下禮單時,都嚇了一跳。
晉國公立功至今,都鮮少受過這麼重的賞賜。
晉國公夫人都忍不住說:“老爺,皇上好像真的很喜歡咱們家雪昭。”
晉國公點了點頭,眼下看來,的確如此。
但即便這樣,晉國公府裡還是不希望雪昭入宮。
晉國公夫人隻能期盼著說,真到雪昭進學的時候,皇上忘了這件事才好。
譚若貞的心情也高高低低地起伏了一陣。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皇上要真的鐵了心讓雪昭進宮,她父母都沒法子,她又能怎麼辦的。
好在雪昭進宮,多半是不會受委屈的。
一家三口才放下心,忽聞廂房裡一聲巨響,雪昭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雪昭自出生,便很少嚎啕大哭。
三人一聽,各個健步如飛,衝去了廂房。
廂房裡,搖床邊,燭台歪倒,何武康撲在地上,抱住了從搖床裡翻出來的雪昭,掉落的蠟燭正好倒在他胳膊上,蠟油滴在上麵,燙紅了一片。
雪昭哭到小臉漲紅,譚若貞嚇得魂不附體,跑過去抱起雪昭,摁在懷中安撫:“不怕不怕,娘來了……”
何武康從地上爬起來,也沒管胳膊上的燙傷,便說:“放心,雪昭沒摔著腦袋,就是嚇到了。”
晉國公夫妻倆這才鬆了口氣。
晉國公夫人看著何武康的胳膊,心疼地說:“哎喲康兒,快快快,來人拿燙傷的藥來!”
譚若貞哄好了雪昭,這才注意到何康武的胳膊,心頭一緊,眼眶也跟著發熱,被燙的人要是雪昭……這次多虧了他。
下人拿了藥過來。
譚若貞把孩子交給了母親,接過藥,低頭走到何武康身邊,說:“我來吧。”
晉國公夫妻倆相視一笑,抱著孩子退了出去,去處置失職的下人。
膽敢留一歲的孩子獨自在房裡,這心眼也是太粗了!
偏殿裡頭,小夫妻兩個隻顧上藥,也不說話。
譚若貞回想起自己第一時間門隻顧著惦記雪昭,都忘了何武康,有些不好意思,輕聲問他:“疼嗎?”
何武康搖搖頭,說:“這點小傷,一點不疼。”
譚若貞忍不住問:“……你還受過大傷?”
何武康有些羞澀:“嗯,在身上。”
譚若貞也臉紅了,成婚之後,她懷孕到坐月子,近一年之久,他們夫妻倆到現在還沒圓過房。丈夫身上長什麼樣子,她一點都不知道。
“那些傷,都好了嗎?要不要我也給你上點藥?”
她聲音很細。
何武康直愣愣地說:“不用,早就好了。”
譚若貞臉更紅了,抿緊唇不說話。
何武康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妻子那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