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掐了掐嘉延帝的年紀,已是立國以來,活得最久,禦極最久的一位……再有十五六載,幾乎沒可能。
“奴婢伺候您洗腳。”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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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延帝回乾清宮之後,鹹若館裡也漸漸散了。
雪昭喝了不少酒。
她平常都很克製,可能今天生辰宴盛大,多喝了幾杯,人還沒出宮,胃裡就難受。
“齊寧,我想吐。”
雪昭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齊寧住後宮,她對這裡熟悉,四周看了一圈,說:“先去貴妃宮裡借一下地方吧。”
帶著雪昭去了永寧侯府賀貴妃的宮中。
但是貴妃已經安枕了,隻有偏殿的房裡還亮著燈。
裡頭住著誰?
齊寧一下子還真想不起來,著宮女過去問了,才知道是靜昭儀,十二殿下的生母,這些年了,也才從靜婕妤升成了小小昭儀……在後妃遍地的宮中,實在不打眼。
雪昭忍著難受,蹙眉說:“不要叨擾昭儀,我們回去。”
齊寧有所猶豫,她雖也不想和靜昭儀有所牽扯,但雪昭這樣難受……
靜昭儀推門而出,望著兩個小姑娘,笑容和善:“姑娘、縣主,請進。”
她站在門口,誠摯相邀。
眼見推辭不過去,齊寧挽著雪昭進了昭儀的屋子。
雪昭果然吐了,漱口之後,喉嚨裡還火辣辣的。
靜昭儀小心照顧著雪昭,還親自給她遞茶,說:“喝點兒解酒茶就不難受了。”
“多謝昭儀。”
雪昭起身行禮才接過茶水,飲下之後,果然舒服了許多。
時候不早了,兩個小姑娘也沒有逗留太久。
靜昭儀這裡清淨、簡潔得像佛堂,平常也不來人的,她也沒有挽留兩個小姑娘,隻叫人提著燈送她們出去。
齊寧要回寢殿了,不能送雪昭出宮,等出了靜昭儀寢宮的大門,兩人便分道揚鑣。
雪昭走在靜昭儀的宮女身後,夜風吹拂她的裙擺,身影透落在甬道上。
前麵忽來一道修長挺拔的男子身影。
宮女跪道:“殿下。”
桓崇鬱從黑暗中現身,凝望著雪昭。
雪昭跟著宮女福身:“殿下。”
桓崇鬱從宮女手中拿過燈,便打發了靜昭儀宮裡的宮女,站在雪昭麵前。
雪昭緩緩仰頭,看見他在說:“我送你。”她也凝視著桓崇鬱,搖了搖頭,低著頭道:“殿下,我認得路。”
桓崇鬱轉身,提著燈往前走,犀牛角燈的溫柔黃光,籠在他的衣擺上湧動,似泛起水波。
送到不能送了,兩人才分彆。
他連一句分彆的話都沒有,悄然來,悄然去。
雪昭出宮,坐上了家裡的馬車,在搖搖晃晃的路途中,心也跟著搖搖晃晃。
殿下,您為什麼要送我出宮?
不怕今晚又下雨嗎?
桓崇鬱送完雪昭,先回了一趟靜昭儀的寢宮,還燈。
靜昭儀難得見客,又是見年輕討喜的小姑娘,心情很好,跟兒子也多說了幾句話:“齊寧縣主和雪昭姑娘晚上過來了,小姑娘喝醉了,在我這裡借了一杯茶水。”
桓崇鬱靜靜地聽著。
靜昭儀說了半天,屋子裡一點聲音都沒有,自己也覺得說得無趣,就閉嘴懶得說了。
桓崇鬱這才起身告退,回了十王府,睡前吐出了麻核。
翌日,鄭喜伺候桓崇鬱洗漱,再把一枚新的麻核遞給主子含上。
這玩意含在嘴裡,一點聲音都喊不出來,原是給處極刑的犯人所用。
桓崇鬱幼年也曾有忍不住想說話的時候,便含此物止語。
隻是已多年不用,而今又重新啟用。
鄭喜眼見著桓崇鬱含入麻核。
心中默道,殿下,再耐心些,好日子已經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