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龍吟15(1 / 2)

連華君的宴會設在長樂殿, 四麵連著仙池,仙池裡開滿荷花。

一盞盞金色蓮花燈飄浮在水麵上,燈芯搖曳, 星子一般,共同簇擁著中央宮殿。

連華君乃天君之弟, 性格逍遙不羈,三界裡出了名的富貴閒人, 平日最愛遊曆四方,搜羅各地珍寶。

天君素來疼愛這個弟弟, 能入連華君宴席的,自然非富即貴, 都是上仙界裡有頭有臉的人物。

殿內氣氛正是熱鬨, 除了主位空著,兩側席上已坐滿賓客,既有天族大臣, 還有西王母母女、張鶴遠、薑明浩、莫尋等五族十二家中人,亦有如雲夢子、王大椿一般的來自各方的大小神。

顧九瑤一襲紅衣,柳眉紅唇,梳著飛仙髻,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 坐在西王母旁邊, 眼睛不住的往殿外看, 西王母抿唇一笑,摸著女兒手安撫:“放心,母親已拜托連華君,今日一定要將殿下帶來,絕不教你失望。”

顧九瑤臉一紅, 難得露出些許小兒女嬌羞態,急忙從侍女手中取過銅鏡,檢查妝容。

“如今魔物現世,三界不安,這連華君的宴席倒是雷打不動,照開不誤。”

“我聽說今日龍族小殿下也會過來。連華君特意選在這個時間舉辦宴會,說不準就是為了給那位小殿下接風洗塵呢。”

“龍族小殿下?可是龍族新認回的那位昭願小殿下?”

“龍族連吉慶帖都發了,不是這位小殿下,還能是哪位?聽說這小殿下含雙階仙元而生,完美融合了上古神龍兩支血脈,論天資,比天族墨羽殿下有過之而無不及,可謂是這四海八荒最尊貴的一縷神龍血脈了。龍君與龍王夫婦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若非連華君相邀,隻怕都不舍得放小殿下出門。”

眾人等得無聊,便開始閒話。

今日來參宴的賓客,有些參加了龍君壽宴,有些沒參加過,但即使參加了的,除了與軒轅鴻軒沆瀣一氣的部分世家家主,也罕少識得昭昭以往身份,隻知龍鱗最後落到了一個雪袍少年身上,少年當場化了龍。

此事可算是千年難見的曠古奇聞,不知情的那波,立刻拉著知情的問了起來。

“這你得問張兄,張兄可是親自去參加過龍君壽宴的。”

眾人立刻將目光聚到張鶴遠身上。

張鶴遠臉色卻不大好看,他是參加了不假,可之前因記恨著昭昭在斬妖台上當眾擊敗他,過去兩月,幾乎一直跟著軒轅鴻軒,鞍前馬後,欲拿住昭昭,好好教訓一番,誰料那小妖真實身份,竟是龍族小殿下。

如今彆說報仇了,龍族不找他尋仇就不錯了。想起失了兩條胳膊,至今仍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的軒轅鴻軒,張鶴遠心中好不鬱悶。

原本在得知昭昭是戰神長淵的小弟子後,他都不打算追究此事了。誰料後來軒轅鴻軒傳來消息,說昭昭叛出師門,還一劍刺傷了自己師尊。

他素來視長淵如神明,如何能忍得此事,當下新仇舊恨疊在一起,就跟著軒轅鴻軒鬨去了東海。不料惹得一身騷。

今日張鶴遠是帶著獨子張子遊一道來參宴的,目的是讓兒子趁著吃宴鑒寶的機會,和連華君結上關係。他是個耿直暴躁的脾氣,最煩這些人情往來,偏偏如今的五族十二世家就流行這一套,沒辦法,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了。

“張兄你倒是說說呀。”

張鶴遠灌口悶酒,沒好氣道:“不知道。待會兒你們不會自己瞧麼。”

又看了眼身邊空著的席位,惡聲問侍從:“公子呢?”

侍從見他心情不好,怯怯答:“公子說他吃多了酒,出、出恭去了。”

張鶴遠又一陣火氣上湧。

宴會還沒開始,就吃多了酒,待會兒怎麼和連華君說話。

西王母因為女兒婚事鬨得,沒能趕上去東海赴宴,但今早也是收到了龍族昭告天下的吉慶帖的,此刻聽眾人你一言我一嘴的說著,不由想,天族那位太子,對女兒一直冷冷淡淡,肉眼可見的沒什麼情誼,也就女兒傻乎乎硬往上貼,若實在不成,這龍族小殿下,與女兒年歲相當,倒也是個不錯的人選。

殿內正議論著,外頭神官道:“連華君到,昭願小殿下到。”

眾人立刻起身行禮。

連華君青衫玉冠,手搖折扇,甚是風流瀟灑的當先步了進來,後麵則昂然走著一個頭上長著對雪白龍角,眼睛晶亮如寶石,生得十分精致漂亮的雪袍少年。

少年手腕上,各戴著兩隻金色龍環,行走間叮當作響,十分悅耳。

有人立刻低聲道:“聽說那兩隻金環是龍君與龍王妃龍息所化,目的就是為了防著小殿下再頑皮走失。小殿下自己是摘不掉的。”

餘人立刻恍然大悟。

顧九瑤本期待的等著墨羽,看清少年模樣,臉色唰得一變,險些丟了手中銅鏡。“怎、怎麼會是他?!”

西王母亦滿心驚疑不定。

臉頰的某個部位,不可控製的抽疼起來,半月前,一人一劍闖上玉山,毀了她心愛的桃花林,還打傷了她臉的,可不就是這小東西麼。

為此,她還不顧形象,到天君麵前哀哀哭訴了一番,結果天君以司神簿的上神冊裡已有了這小東西的名字為由,不僅沒有為她做主,還勒令她閉門思過。

這可惡的小東西,怎麼就搖身一變,成了龍族小殿下。

薑明浩、莫尋兩世家家主和王大椿、雲夢子等在風回鎮與昭昭打過交道的,亦是驚疑不定的睜大眼。尤其是王大椿與雲夢子。

“阿願,來,你坐我身邊。”

連華君笑著讓眾人入座,直接讓出了半席給少年。

少年也不客氣,直接盤膝坐下,撈起案上一壺酒,給自己倒了一大碗。

連華君一陣駭然:“阿願,這可是烈酒,你小小年紀,還須少喝一些,否則你兄長該找我麻煩了。”

少年眼睛晶亮,咕咚咚飲完一大碗,道:“我當什麼美酒,你這,還不夠塞牙縫的。”

連華君嘖嘖搖頭:“你們東海龍族,還真是一個比一個能喝。”

少年問:“除了我,還有誰?”

“你兄長,懷璧殿下呀,那可也是出了名的海量,當年第一次代龍君來九重天參見天君壽宴,就將墨羽殿下給喝倒了,兩人還因此成了莫逆之交。”

“唔。”

少年自己喝了大半壺,忽抬指,指著殿中一處道:“你過來,陪本殿下喝兩杯。”

薑氏家主薑明浩見這小殿下所指,正是兒子薑皎坐的席位,立刻催促兒子:“還愣著作甚,小殿下喚你陪酒呢。”

薑皎唇紅齒白,生得一副好樣貌,手裡還攥著剛剛在殿外,這位小殿下送給他的菩提花,當即高興的起身,來到昭昭麵前,道:“小殿下萬福金安。”

“坐。”

昭昭直接給薑皎倒了碗酒。

“咱們乾了。”

“今日你若能將本殿下喝倒,咱們也做莫逆之交。”

薑皎乃彬彬君子,平日家教森嚴,其實不怎麼能喝,然而不想錯失了和龍族小殿下交好的機會,當即端起碗,學著昭昭的模樣,咕咚咕咚一飲而儘,嗆得臉紅脖子紅,喉間火辣辣道:“好、好酒。”

昭昭看他模樣,噗嗤一笑。

少年本就精致漂亮,這一笑,簡直如一傾碧波中灑落了漫天星子,教人挪不開眼。

薑皎於是臉更紅。

昭昭道:“行了,回去吧。”

薑皎一愣,急道:“小殿下,我還能喝的。”

仿佛為了印證自己酒量,薑皎又自己給自己倒了一碗,仰麵一飲而儘,憋著喉間衝起的辣意道:“是真的,我仰慕小殿下已久,小殿下就讓我陪您多喝一會兒,好不好?”

昭昭撐起下巴,欣賞著薑家小公子的臉,眼眸一亮,撈起酒壺道:“好,咱們今日喝個不醉不歸。”

薑皎粲然一笑。“好!”

張家公子張子遊恰好也神色不自在的回來了。

張鶴遠抬手敲了兒子一個爆栗。“你做什麼去了?”

張子遊心虛道:“出、出恭。”

“出你娘個頭。”

“看看人家薑皎,再看看你,還不快去給連華君和小殿下敬酒去。”

張子遊素來畏懼父親,立刻也哆哆嗦嗦端了杯酒,先來到連華君麵前,連華君來者不拒,甚是爽快的和他飲了一杯。

和張鶴遠誇讚:“令公子好氣魄啊。”

張鶴遠忙起身和連華君道謝。

“不成氣候,讓神君見笑了。”

“坐下,坐下,既來了這裡,便都是本君的朋友,這麼客氣作甚。”

“是,是。”

張鶴遠是個粗人,不慣應付這種場麵,屁股不是屁股,手不是手的坐下,用眼神瘋狂暗示兒子,去給旁邊的龍族小殿下敬酒。

這可是他唯一和龍族修好的機會了。

張子遊便又就近倒了杯酒,來到昭昭麵前,堆出一副笑臉,討好道:“在下張氏少主張子遊,見過小殿下。”

少年不緊不慢喝完一碗酒,方睨他一眼:“張豬油?”

周圍幾個天族少年立刻轟然而笑。

張子遊甚是尷尬道:“不,不,是張子遊。孟子之子,遊曆之遊。”

“哦。”

“名字倒是不錯,就是人嘛——”

少年扭頭吩咐侍從:“賞他一根靈草吧。”

“是。”

龍族侍從立刻從袖中取出一株雙葉靈草,塞到張子遊手裡。

張子遊一臉茫然。

侍從道:“你不符合我們小殿下的口味,我們小殿下看中的人,都是送花的。”

張子遊看了看薑皎特意佩戴在胸口的菩提花,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靈草,臉色陣青陣白,惱羞成怒的甩袖欲走。

身後少年忽道:“且慢。”

張子遊憋著氣:“不知小殿下還有何吩咐?”

少年擱下酒碗,道:“湊近一些。”

張子遊被張鶴遠怒目一瞪,隻能不情不願的折回去,梗著脖子站到主案前。

昭昭起身,背起手,伸長鼻子在他衣襟上聞了聞,眼眸一眯,問:“你身上怎麼會有菩提花的味道?”

“什麼菩……”

張子遊陡然想起什麼,臉色一變,緊忙閉了嘴。

“本殿下問你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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