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琳娜的姐姐之前,喬治把他從亞瑟那裡聽來的琳娜一家的故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凱瑟琳。
懷孕時的凱瑟琳感情波動起伏很大,這個喬治聽完能夠哀歎之餘想辦法幫那對姐妹拜托困境的故事,凱瑟琳隻聽到一半就落了淚。
她拿手帕擦著眼淚嗚咽著說:“我們女人想活著,怎麼就那麼難?!你說假如有一天你和休都不在了,我是不是也會像她們一樣潦倒淒慘?”
喬治連忙半摟著她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這不是還有我嗎?你有我在,我肯定會想辦法幫她們倆的。”
凱瑟琳擦乾了臉上的淚水說:“有你又能怎麼樣?你難道能把我們都變成男人嗎?”
“我確實不能怎麼樣。”喬治說:“因為能夠掌握一個人命運的其實是那個人自己。”
他拉著她一起倚靠在沙發上勸慰道:“我一直在幫你,而你也一直在努力呀凱瑟琳。你看,現在的你字寫得又好看,算數題也做的又好又快,等過些天我們就可以開始學著記賬算賬了。凱瑟琳,因為你現在努力了,所以哪怕有一天你失去了我,失去了休,你也能靠自己的本事活得好好的。
接下來,你還會擁有自己孩子,自己的事業,自己的房產和田地。凱瑟琳,你不用害怕,你永遠也不會變成她們那樣。”
聽喬治這樣分析,凱瑟琳那顆不安的心總算踏實了些,隻是,她還是有些疑惑:“你打算怎麼幫她們姐妹?”
由於現在的凱瑟琳情緒十分不穩,求生欲作祟,喬治十分誠懇的對她說:“我想由你出麵,看看琳娜的姐姐品行如何,健康有沒有問題。如果可靠的話我想讓她和琳娜回浪博恩去。你知道的,我的工廠的架子已經搭得差不多了,等到這批公羊一出欄,就能馬上投入生產。那兒現在正是缺人的時候,她們倆過去正好能幫得上忙。
我也可以給她們個機會,讓她倆不忙的時候跟著菲利學些東西,如果她們學得好,你這裡也正好用得上。”
凱瑟琳聽了之後想了想,覺得喬治想得也算是周到了,她拍板道:“那好,我去和琳娜說讓她姐姐來一下,你覺得讓她什麼時候過來合適?”
喬治默默盤算了下,他和老賓利的那幾位老朋友約好的時間多在後天或大後天,這件事情宜早不宜遲,遂決定道:“就明天吧!”
琳娜的姐姐是在第二天的下午上門拜訪的。
她的名字叫蕾拉,是個長得很精致的女孩。如今的倫敦下午的天氣很暖,陽光也很灼人。但蕾拉身上就是有一種灰暗的氣質,整個人都仿佛一座陽光也照不進去的深林。
她真的是個很沉默的人,進門之後隻對凱瑟琳和喬治說了句“您好”就沉默了下來。
與她相比,凱瑟琳的話就多多了。
她先是同她聊起住在倫敦的人們最喜歡聊的天氣,從昨晚的雲說到今天下午的太陽,見她一直一言不發,期間甚至連表情都沒什麼波動,不由越說越覺得沒意思。
好在今天凱瑟琳找蕾拉來也不是為了聊天的。
見蕾拉沒什麼要聊天的意思,凱瑟琳頓了頓,索性開門見山道:“我聽說過你們家的事了。對於你母親的事,我隻能說,請節哀。”
蕾拉聽了,就像一隻炸毛的貓一樣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她警惕的朝四周看看,見除了凱瑟琳、喬治和自己之外客廳裡見不到第四個人這才稍微的放鬆了些繃得緊緊的身體。
凱瑟琳見她這樣,勸道:“你不用擔心,我們沒有惡意,這裡沒有彆人,其他人都被安排去彆處工作了。你彆緊張,我們隻是想幫你。”
“幫我?”蕾拉的聲音陡然尖利了起來。
“你們這些有錢的老爺太太們又要發揮自己多到泛濫的愛心了?!”
她似乎被刺激到了,有些語無倫次起來:“什麼幫我?我看你們是想要和彆人炫耀自己的善良吧?!我受了你們的幫助就要像猴子一樣被你們拉去展示,一遍又一遍把我自己的淒慘往事講給彆人聽是嗎?!
省省吧!留著你們的臭錢惡心你們自己去吧!”
說著她就一臉凶悍的要往外走,凱瑟琳和喬治對視一眼,喬治對凱瑟琳點點頭。
凱瑟琳在蕾拉出門之前深吸一口氣喊道:“等一下,蕾拉小姐!”
見她並不停下,凱瑟琳發了大招:“你妹妹和我們簽了十年的長約!”
“十年?!”蕾拉不可置信的尖聲道:“你們這些黑心的資本家!十年!”
麵對她有些歇斯底裡的尖叫,凱瑟琳平靜的問:“所以可以談談了嗎?”
蕾拉尖叫咒罵了一陣,終究還是乖乖的回到了剛剛的座位上做好。哪怕她嘴裡罵得再難聽,但她心裡清楚有那十年的長約在,喬治夫婦完全可以扣住琳娜十年不放,畢竟他們有錢又簽了約,就算是鬨到法庭上去敗訴的人也隻會是自己。
見蕾拉重新回來坐下了,凱瑟琳看了身邊的喬治一眼,清清嗓子說:“蕾拉小姐,接下來我說話間請你不要插嘴可以嗎?”
蕾拉撇了撇嘴,但還是點了頭。
於是凱瑟琳繼續道:“蕾拉小姐,我們說想要幫你們是真的想要幫你們,並不是想要通過對你們的幫助來作秀。”
蕾拉輕嗤一聲。
凱瑟琳不理她,仍道:“我們知道你想帶著妹妹離開倫敦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你們的地方生活。但你們兩個單身女孩子就算是到了一個沒人認識你們的地方也很危險,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人作惡。我們是這樣想的,我先生喬治在浪博恩有一家工廠,主要是做食品加工方麵的,現在還沒正式開始運作正在招人。如果你和琳娜願意並且身體健康的話,我想你們可以在那裡工作。
那邊的負責人和大部分工作人員雖然大部分會是男性,但你們認識我,有我在,他們肯定沒人敢對你們怎麼樣的。而我們也能夠保證不把你的事說出去,對外就說你是喬治以前某個朋友的遺孀,因為被新的繼承人趕出來走投無路所以才帶著妹妹求到喬治這裡索要一份工作。”
凱瑟琳的話聽得蕾拉一愣,要是她說得都是真的的話,那可要比她帶著妹妹去到一個誰都不認識的村鎮生活要好太多了。
隻是:“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的話,那你為什麼要幫我?”
現在的蕾拉覺得自己完全沒有被幫助的價值,她也無法輕易信任任何一個說著要幫助她的人,就如同她再難接受一個說著愛她的男人一樣。有些事情隻要經曆過了,就算是時間過得再久傷疤也難以愈合。
這個問題凱瑟琳還真的沒想過,她看看喬治,果然,喬治也沒想過要通過幫她得到些什麼。
想了想,凱瑟琳把當初喬治給她畫的大餅說了出來:“我希望你能夠在工廠工作的同時不要忘了學一些彆的東西。”
這隻是喬治當時的假設而已,怎麼就變成半強製了呢?
凱瑟琳有些想不明白事情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原來向另一個身處困境中的人伸出援手是需要原因的嗎?
雖然不太明白,但凱瑟琳還是在喬治鼓勵的眼神裡繼續說下去:“大概再過不到一年,我要在邦迪街開一家裁縫店,我,我不大喜歡用男性員工?所以希望你能在一年內儘量學會經營一家裁縫店所要用到的知識和經驗。”
一邊說著,一邊凱瑟琳還不斷看向喬治,用眼神詢問他‘我這樣說沒問題吧?’
聽了凱瑟琳的解釋之後,蕾拉反而是鬆了口氣。
對她這樣在底層待久了的人來說,最怕的就是自己沒有價值。
她和曾經的小姐妹曾經在一起總結過,如果你忽然得到了一位大人物的青睞你卻並沒有相應的利用價值的話,那麼你要為這份青睞所付出的代價可能是目前的你所承受不起的,最有可能的代價就是你的生命。
聽凱瑟琳這麼一說,她不用付出其他,隻需要付出自己以後的勞力和大腦就可以擺脫眼前的困局了,對現在的她來說,這真的是一樁劃算的買賣,劃算到蕾拉甚至都以為自己交上好運了。
不過她還是提醒道:“倫敦認識我的人不少,您先生應該知道的,倫敦總是會有那種評論做我們這行的女人的小冊子,在我的‘媽咪’去世之前,我一直都在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