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本就安靜,叛臣頭顱落地後殿內更是死寂。
那漂亮女子是叛臣五個月前收的小情人兒,叛臣對她死心塌地,一心想讓她看見自己登上王位,事成在即,特意讓人把小情人兒護送過來,共登王位。
結果王位沒登上,人頭先落地了。
叛臣的小情人兒:“…………”
斬下叛臣頭顱的年輕人立於陰影之中,身子有半邊被陰影遮蔽,另一半被燭光照亮。
被火光染成橘色的白發,黑沉沉的眼睛,唇畔若隱若現的弧度,如同深夜中悄然現身的惡鬼。
休夜從陰影中走出,手中長劍清澄乾淨,周身煞氣逼人,說是羅刹之外彆無他名。
大殿內外,人人皆失語,無人敢發聲。
叛臣的小情人兒怔愣良久,複雜的情緒從眼底一閃而過,腳一軟,跪倒在地,對著叛臣的頭顱小聲悲呼:“大人——”
她呼了有一會兒,殿中依舊隻有她的悲泣聲,於是聲音漸弱,抬起噙著淚的雙眸望向大殿中央的年輕人。
杏眼桃腮,淚眼盈盈,然而眼角微勾,純潔之餘又有令人心癢的柔媚。
任何一個人看了都會心動。
休夜的目光從她身上輕飄飄地掠過,毫無感情,如同在看一個死物,隨後轉身向王座走去。
小情人兒心中咬牙,仰頭注視著休夜坐上王座。
他什麼都沒有說,卻又像是什麼都說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叛臣趕走龜茲王,他殺掉叛臣,那他自然是龜茲國的新國王了。
*
姓名:石觀音
狀態:〈憤怒〉
*
龜茲國的新國王不是叛臣,也不是國內的任何一個人,而是休夜。
在遠離龜茲國的綠洲附近安營紮寨,安頓下來沒幾天,龜茲王等人聽到了這個消息。
陸小鳳:“…………”
喂,有哪裡不對吧。
司空摘星也沒有想到休夜能做出這種騷操作,對休夜讚賞不已:“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陸小鳳扶額:“一國之君非是兒戲,他是外來人,貿然卷進內亂隻有重重麻煩。”
司空摘星不以為然道:“你想到的他也能想到。”他蠢蠢欲動,龜茲王在沙漠裡安營紮寨,旁邊雖有綠洲,但條件到底不如王宮,“既然休夜是國王,咱們回去也沒事吧?他總不會殺了我們。”
最重要的是有熱鬨可看!
陸小鳳嘴角直抽:“你趁早滾過去吧。”
龜茲王原是請他們歇腳的主人家,如今被反客為主,陸小鳳被龜茲王一吹一捧懇切拜托,想要安全護送龜茲王回宮。
司空摘星向來不懼他人眼光,旁人說什麼都影響不了他,陸小鳳要留,他就要走,且說走就走。
司空摘星以“張小龍”的假名龜茲國內行走,龜茲王隻以為他是個籍籍無名的小人物,得知“張小龍”離去,難免更加輕視於他,兩廂對比之下盛讚陸小鳳為人仗義。
陸小鳳一點也不心虛地接受了這番誇獎。
因為這是實話嘛。
深夜,陸小鳳的帳子外出現一道人影,撐簾看去,正是琵琶公主。
龜茲王一行狼狽逃至沙漠深處,眾人驚魂未定,王妃仍昏迷不醒,琵琶公主一直寸步不離守在王妃身邊,在自己帳子門口瞧見她,陸小鳳很是訝異。
琵琶公主微微一笑,顯然不是想來和陸小鳳對月談人生談理想。
兩人在帳中麵對麵坐下,琵琶公主說明來意——無非是和休夜有關。
龜茲王在得知休夜成為新國王後很是憤怒,他對休夜本就有成見在先,之後更是認定休夜本就心思不正。
陸小鳳聽他抱怨,很難苟同——休夜無欲無求,比起早有預謀更像是臨時起意。
琵琶公主顯然也覺得休夜是臨時起意:“休夜公子做出這種事……我雖然驚訝,卻並不生氣。”
休夜是琵琶公主的救命恩人,陸小鳳能理解琵琶公主複雜的心情,若是平常麵對琵琶公主,甜言蜜語張口就來,但現在情況太嚴峻,說什麼都不合適。
他們甚至連休夜究竟在想什麼都不清楚,總有一種對方是在玩鬨般地做出這種行為。
想了想,陸小鳳換個角度安慰公主:“公主殿下,如今一切尚不明朗,不妨等一等,目前要緊的是王妃。不知王妃她狀態如何?”
琵琶公主微微垂眼,接話很快,給陸小鳳一種她就等著這個問題的錯覺:“母親至今昏迷不醒,她本就體弱多病,不止父王,我也很擔心。”
陸小鳳眨眼,嘴角微微翹了翹,又壓下。
琵琶公主輕輕地歎了一聲,抬眼正視陸小鳳,道:“陸大俠,如今我們人手缺乏,既要防範追兵又要想辦法回宮,我身為一國公主,不能什麼都不做,守衛母親的人手不足,可否勞煩你替我多多注意一番?”
這沒有什麼不行的,陸小鳳也想看琵琶公主究竟想要他做什麼,便答應下來。
第二天,他的住處就移到了王妃的帳子旁邊。
王妃仍在沉睡,陸小鳳不好進去查看,但憑借被卷進各種麻煩的經驗,陸小鳳直覺王妃的昏迷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