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倒不是特意為步明燈而搬到這家客棧的,他搬到這裡的原因很單純。
這家客棧離小晏先生說書的樊樓很近,走路的話一刻鐘左右就能到,若是用上輕功,半刻鐘左右。
不過汴京對武林人士有約束,人流量多的地方不允許武林人士用輕功,所以楚留香平日裡是走過去的。
和步明燈住在同一家客棧的這些天,楚留香沒能和他說上一句話,反而是從掌櫃小二那裡知道他的名字和情況。
在二樓深處靠近後院的房間裡,每隔一日,在傍晚時分都能聞見一股藥香。
而步明燈會帶著那股藥香去樊樓聽小晏先生說書。
追命把步明燈遇見的事情簡要一說,楚留香眉頭微蹙,對步明燈遭了這番無妄之災不知道說什麼好。
“等他醒了再說罷,總體上一切與他無關,談談就會放他離開。”說完步明燈的事,追命挑了挑眉毛,“我記得你不住這家客棧,怎麼換了個地方住?”
楚留香道:“小晏先生說的書很吸引人,而這裡是離樊樓最近的客棧之一。”
追命笑道:“你這話不要讓晏遊聽見,他聽了隻會得意忘形。”
楚留香無奈道:“我便是想讓他聽見也沒機會,小晏先生一下台就走了。”
追命聳肩道:“晏遊受歡迎得很,連方小侯爺的邀請他都推了不止一次,他不想的時候誰也不能逼他。連我求他讓他提前講結局,他都讓我好酒好菜敬上。”
楚留香好奇:“你請他了嗎?”
追命磨牙:“當然沒請,憑一個故事還想叫我請他喝酒,做夢去吧!”
晏遊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道:“有人在咒我。”
一旁的狄飛驚瞥他一眼,隻能看見晏遊擺在桌麵的手,沒有說話。
這個情況說來話長,但也不是不能長話短說。
晏遊來汴京時是初春,如今卻已是盛夏,一季轉眼而過,他在汴京中還是隻認得追命和冷血。
夏季炎熱,晏遊有點苦夏,不想動彈,說書人的活也不想乾了。
他自己找事做是為了自個兒快樂,才不是為了找罪受,炎炎夏日說書,喝多少水都不夠補水的。
為了自己心理健康和愉快的鹹魚生活的考慮,晏遊跟江掌櫃提了自己的想法,表示暫停營業,江掌櫃表示理解。
畢竟晏遊本來就是毛遂自薦,兩人之間沒有合約,晏遊說書賺的錢和給樊樓帶來的生意相比不過爾爾。
和江掌櫃談完,晏遊四處溜溜達達,路上口渴,一頭鑽進旁邊的茶棚。
他循著屋簷的陰影四處亂轉,一邊和係統嘮嗑,夕陽西下,晏遊有點餓,一頭鑽進附近的酒樓。
酒樓是六分半堂的產業,晏遊點完菜,打開光幕,看見代表狄飛驚的橘點在二樓停留。
晏遊端著一壺酸梅汁就往二樓跑,袍子一掀,在狄飛驚旁邊坐下,風流倜儻。
“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晏遊知道自己能順利上來有狄飛驚的默許,甚至自己在街上溜溜達達走過來時頭頂就有來自狄飛驚的目光。
狄飛驚不抬頭,說話時聲音輕輕的,竟然有點溫柔:“你初入汴京時見過我。”
晏遊給自己倒了一杯酸梅汁,冰冰涼涼,酸甜可口。
他問:“你要來一杯嗎?”
狄飛驚道:“不必了。”
晏遊盯著他的發旋看了一會兒,又轉過頭去看外麵的夕陽。
狄飛驚不能抬首,已經很多年沒有望見完整的夕陽了。
小二端著托盤上菜,他走近之前晏遊忽然打了個噴嚏,意識到有人在說他的壞話。
冷血不會說壞話,肯定是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