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遊對自己的定位是背景板,所以入汴京以來不曾參與到汴京中任何事情之中,自認當了位合格稱職的背景板,即便能被重要角色提起,也隻會提過一嘴便略過不提。
所以太平王世子派人請他去太平王府說書這件事,晏遊有點小驚訝。
被知道住處並不奇怪,他買的宅院是經過正規手續得來的,有心人用心找的話總能找到他。
晏遊奇怪的是自己應該不至於重要到讓太平王世子特意來請他說書……
還是在太平王的壽宴上說書。
原來他這麼討人喜歡的嗎?可魅力值有百分之八十是外在,難道說太平王世子喜歡他的臉?
……不過啊,宮九那家夥會喜歡的隻有那些手藝好的人吧?
晏遊深沉地想著,點了點頭:“好啊。”
這回輪到太平王府的來客驚訝了。
他們早聽聞這位所謂的小晏先生特立獨行,隻在固定的日子前去說書,據說連樊樓掌櫃求他都不願意。來時他們已經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卻不料晏遊答應得如此爽快。
看來也隻不過是個攀附權貴之人。
王府的來客回去後將晏遊爽快答應的事告知太平王世子,世子殿下麵無波瀾,隻是頷首,將晏遊說書的事吩咐給專人去做。
追命從晏遊嘴裡聽到這件事的第一個反應既不是擔心也不是疑惑,而是大叫:“你願意去太平王府也不願意跟我講!”
晏遊忽然憂愁道:“你以為我想嗎?照你們所說太平王世子久未露麵,不知脾性,他一心為父親籌辦壽宴,我總不能拒絕。”
追命想了想,道:“這倒也是。”他頓了頓,又道,“你說這麼多,不如直接說你就是不想白白給我講故事。”
“啊,被你看出來了。”晏遊爽朗地笑著,“不愧是三捕頭。”
“……”追命誠懇道,“你先不要看我,你看我,我怕我打你。”
晏遊眨了眨眼,扭過臉去,真的不再看他。
兩人隻是短短地站著說了會兒話,離去之前,追命還是給予晏遊一些衷告。晏遊為人恣意,但在王權貴族麵前必須收斂,否則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時引那些人不愉快。
晏遊一臉嚴肅:“明白!三捕頭原來還會替人操心嗎?”
追命表情沉重:“我還會忍住打你的衝動。”
晏遊動容:“希望你能忍住這股衝動,要知道君子動口不動手。”
為了防止自己動手,追命頭也不回地走了。
*
太平王壽宴籌辦已久,請來七絕妙僧無花誦經祈福,達官貴人受邀前來赴宴,歡歡喜喜熱熱鬨鬨,連著辦了三整日。
無花受太平王世子之邀,在王府彆院住了一個半月。
太平王生辰前無花五十六日起每日誦讀一遍《藥師經》為太平王祈福,誦夠四十九日,從第五十日開始每日誦讀七遍,取七七四十九圓滿之意。
以太平王生辰當日為界,前後各一日,統共三日,三日內王府喜慶熱鬨,鑼鼓喧天,起舞奏樂。
晏遊被安排在第一日日落之後開始說書,他準備了符合一個過生日的古代中年人的喜好的故事,預備分三日來講,上中下。
太平王世子的腦回路一般人摸不透,晏遊也懶得摸,本體既不刷好感度也不刷仇恨值,所以重要角色的看法根本無所謂。
晏遊醒木一拍,沒有展開他的扇子,反而拉起了他的二胡。
二胡聲總有一股淒涼之意,但晏遊拉出的不知名曲子卻喜慶無比,配合著晏遊情節跌宕起伏的故事,彆有一番風味。
二胡聲穿透牆院,鑽進在佛堂裡誦經的無花耳朵裡。
他表情沉靜,心中卻因為這忽如起來的奏樂聲頗為不耐,不太明白為什麼方才還輕柔的音樂會變成這個樣子。
七遍《藥師經》念完,無花從佛堂出去,二胡聲回旋飄蕩,整座王府籠罩在這韻律奇特的音樂聲中。
無花循著聲音去往庭院空曠處,一眼便看見高台上支著二胡的年輕人。
在庭院後麵,聽眾的外緣,太平王世子麵無表情地站在拱門邊,與陰影融為一體般沉默。
無花站在原地多站了一會兒,被年輕人所講述的故事吸引,上半部分故事即將結束之際,無花輕嗤一聲。
依舊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俗套故事。
無花轉身離去,台上興致昂揚的晏遊抽空瞄了眼光幕,發現這貨給他添了【-0.5】的好感度。
台下聽客眾多,晏遊毫不怯場,精神力四處一探,發現聽眾中的重要角色還不少。
有無花,無情,宮九,方應看等等等等——
這些角色裡,無情是唯一一個正麵增長好感度的人物。
說書結束後晏遊沒有給其他人接近自己的機會,飛快往無情身邊湊。
無情是第一次和晏遊見麵對話,但早從兩位師弟口中聽過晏遊的事跡,對晏遊的到來樂見其成。
晏遊不想找其餘人說話,無情同樣不想。
兩人互相問候幾句,無情有些奇怪,晏遊似乎並不像追命說得那般……恣意?反而顯得有些拘謹一般。
許是經曆少,來到這種地方還是不適應。
無情心中琢磨,替晏遊找了理由。
中途兩人有不得不分開的時候,晏遊向無情眨眨眼,向遠處離開,無情同朝堂上諸葛正我的敵人或是同伴交談,很難再分出心思記掛晏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