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風蕭與新仇王憐花告彆,瀟瀟灑灑地開始孤身一人的中原之行。
他性格多變,長久的孤獨生活和幼時的遭遇讓風蕭很難輕信他人,對謊話過於敏感也導致他從未遇見過足以交心的友人。
深山幽穀,寂寥常常相伴,隻有蛇蟲蚊蟻解悶。
風蕭用蠱毒牽製住王憐花等人,自己則遁入人海,掩飾蹤跡,隨便挑了個方向瞎走。
他過於醒目,吸引了諸多目光,瞥見有人頭戴帷帽遮陽,輕紗飄搖,好奇之下便在一家攤子前停留,買了一鼎帷帽。
“承惠十文~”老板熱情洋溢地摘下旁邊懸掛著的帷帽,風蕭猶豫了下,數出十枚銅板,遞過去。
手腕上的銀鏈隨著動作滑下,閃著晶亮的光芒,映照進在一旁呆站不動,悄悄觀察風蕭的人的眼中。
風蕭戴上帷帽後沒有立刻離開街道,而是走在路上略顯新奇的觀察,給人以天真不知世事的感覺。
他身後不遠處,原本若無其事挑選著物品的男人放下手上的釵子,佯裝逛街,在其他各處攤子上斷斷續續地停留,綴在風蕭身後。
夜色漸深,風蕭行至一處深巷,月光被屋簷遮擋,地麵鋪開一條銀色長線,幾道身影悄無聲息地擋住巷口。
他們倒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原因隻有一個,因為這少年看起來不缺錢。
他手上亮花人眼的細銀鏈子拿出去當了也能得到不少錢,更彆說那看似沉甸甸的不知裝了些什麼東西的竹筐。
外地少年回首,望見跟在他身後的幾人,不驚不懼,陰影之中神色模糊不清,他一動不動。
“交出你身上的銀子,我們便考慮放你一馬。”
男人趾高氣揚地威脅陰影中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少年。
少年說道:“我不。”
“………”
男人笑容扭曲一瞬,一揮手:“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上!”
在巷口擺好架勢的幾人一聽命令立刻一擁而上,還未近身,衝在前麵的人發出一聲慘呼,捂著小腿倒地,滾了一圈,撩開褲腿,小腿肚中間明晃晃的兩個冒血小洞。
一條通體翠綠的小蛇豎著上身,擋在少年麵前,陰冷地吐著蛇信。
毒性很快就在全身散布開來,被咬中小腿的男人隻來得及慘呼一聲“我的腿!!”,便呼吸困難,口吐白沫,麵色青紫地在地上翻滾,不過片刻,徹底不動彈了。
其餘幾人大驚,瞪著地上那條翠綠的毒蛇:“哪兒來的蛇?!”
翠綠小蛇攔在少年身前,似乎是在保護他,幾人頭皮發麻,毛骨悚然,小蛇吐著蛇信緩緩前行,幾人齊刷刷地後退一步,隨後默契地拋下地上躺屍的狗友,轉頭就跑。
風蕭站在巷子深處目送他們跑遠,小青用腦袋貼貼他的臉頰,向後鑽回竹筐,他看了眼地上躺著的屍體,從出口的方向離開了。
久居深山的風蕭雖然不像王憐花誤以為的那樣天真不知世事,但依舊有著一種對生命的近乎漠然的輕視。彆人對他不懷好意,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風蕭便千倍百倍地還回去。
風蕭連夜離開這個鎮子到達附近的鎮子後不久,有奇怪的人找上門來。
風蕭養的蛇是要填肚子的,所以他找了處偏僻的田野,把幾條小蛇放進去找田鼠吃。
今夜的烏雲分外濃重,風雨欲來,枝葉在風中狂舞,風蕭找了個樹墩坐下,望著濃雲翻滾的夜幕,揪了根狗尾巴草在指尖晃悠。
田野中時不時地傳來細碎的吱吱聲,小蛇們在歡快地進食,遠處一戶戶農屋靜靜地佇立於黑暗之中,萬籟俱寂。
一道漆黑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風蕭轉著狗尾巴草,側身瞥他一眼。
“你似乎無處可去。”
說話之人麵容被兜帽遮蓋,一身寬大的黑袍看不出身形,聲音低沉。
風蕭糾正道:“不是似乎,我確實沒有地方可去。”
黑衣人便開門見山道:“你可願在我門下做事?以你的能力很快便能名動江湖。”
風蕭沉吟,隻問了一個問題:“在你門下做事,我能見到休夜嗎?”
他這問題問得古怪又突兀,黑衣人一愣,語調微涼:“休夜?你當然能見到他,若是有人要他的命,你更能見到他。”
江湖中劍客百年難出一個位於頂峰的奇才,但繼「天下第一劍客」薛衣人之後又有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等奇才,如今竟又冒出來一個羅刹劍客……
著實令人厭惡。
薛笑人冷冷地想。
身為「天下第一劍客」的弟弟,薛笑人自小活在兄長的陰影之下,無論做什麼他都隻會是“天下第一劍客的弟弟”,好不容易尋得機會假裝走火入魔裝瘋賣傻,這才逃避了在兄長陰影下的噩夢。
他在劍術上超越不了兄長,便要在其他方麵有所成就,所以薛笑人暗地裡建立殺手組織,謀取錢財。
即便如此,劍術依舊是他心中隱痛,所以聽到休夜的名字,薛笑人的心情便惡劣起來。
他的劍術與尋常劍客相比已是卓越驚豔,但薛笑人踏入江湖後人人都拿他與薛衣人相比,薛笑人受江湖人和兄長名望所迫,心理壓力極大,自然不甘於自己隻是尋常劍客中的頂尖劍客。
薛笑人的殺手組織名為「十三隻手」,共有十三人,都用他所教的劍法。
風蕭不用劍,但他殺人的方式著實獨特,薛笑人決不會將他拱手讓於青衣樓或蝙蝠島之流,發現風蕭的蹤跡後便立刻伸出橄欖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