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夜看起來想說些什麼,在原地站了片刻,藺塵星卻站起身,先他一步離開。
少年的背影迫不及待,仿佛十分嫌棄他們二人,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楚留香和休夜一起望著他的背影。
田野一望無際,秋日的暖陽落在兩人肩頭,休夜的白發閃耀著金色的光芒。
楚留香想要向休夜搭話,英俊瀟灑的笑容剛掛上臉,身側的的休夜邁步就走。
“……”
楚留香摸摸自己的鼻子。
*
係統又發出了古怪的叫聲。
原因可能是大號四號馬甲對楚留香的態度太無情。
晏遊習以為常,主動關掉靜音,等係統叫夠了,他再打開聲音。
【二號、三號在哪裡?】
剛才無聲嚎叫的事仿佛沒有發生,係統牢記身為係統的職責,很自覺地關注了計劃好戲中還沒有到場的另兩位參與人員。
晏遊:【二號在路上,三號被王憐花纏上了。嘖。】
係統:【你不要“嘖”……好歹王憐花在《江湖online》裡是人氣NPC。】
【嗬。】
【“嗬”也不行吧。】
【嘁。】
【“嘁”更不行了吧……等等,難道你是在對在我“嘁”?】
晏遊彎起眼睛:【你猜。】
【才不猜呢!你說“你猜”的時候根本就不用猜!是事實!】
晏遊和王憐花在遊戲裡就不對付,智能NPC不是真人,這意味著本就難搞的NPC成為真人後會更難搞。
風蕭被王憐花折磨得夠嗆,風蕭不擅近戰,雖然皮糙肉厚,但血條淺薄。
王憐花又是那種為了坑人會不惜一切連自己拖下水也無妨的狠人,即使蠱毒發作時要忍受劇痛,渾身無力,他也沒有服軟。
——不過這和風蕭軟硬不吃也有關係。
風蕭敬酒不吃罰酒也不吃,王憐花有再多心機也沒處施展,竟然破罐子破摔,和風蕭互相折騰。
之前晏遊把他中的蠱毒重新調成每夜月上中天時發作,王憐花連痛兩夜,第二天抓住時機一把將他推進路邊的池塘,順便往他腹部踹了兩腳腳。
——遊戲裡成年版王憐花不是近戰角色,比起親自出手,他經常在幕後操縱一切,偶爾易容成不同人物出場刷刷存在感和神秘感,再在劇情章節末尾一襲緋衣翩然出場,妖裡妖氣,是個行走的bking。
係統縱觀全程,總覺得王憐花和風蕭兩人是互相拉低逼格,計劃書裡的風蕭是bking,但如今b還在,king去掉,和王憐花一起已經成了b+b=2B。
2B鉛筆。
王憐花逼格被動降低,晏遊卻覺得他虧了,畢竟王憐花要疼隻疼一個,而晏遊可是同時承受四個馬甲的痛感。
風蕭又被踹又被匕首劃,舊傷未愈總添新傷;步明燈體寒掉血,晏遊本體雖然不受影響,可兩個馬甲的精神可都是他。
王憐花開始每夜蠱毒發作的第二十天,他和風蕭都傷痕累累。
風蕭因為他沒辦法去接任務,更沒辦法去找能解蠱的神醫,十分不悅:“死纏爛打真討人嫌,你適可而止。”
王憐花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想說的話有很多,但一切都化作一股強烈的動手衝動。
王憐花也有些厭倦了和風蕭互相折騰,道:“你解了我身上的蠱毒,之前的賬便一筆勾銷。”
風蕭皺起眉頭,對他的用詞很不解:“哪裡有賬?是你騙我在先。”
王憐花道:“先下蠱的是你。”
風蕭道:“從始至終都不懷好意的是你。”
王憐花說不出話,但他不想向風蕭服輸。
如果此刻和他說話的是除了風蕭之外的任何一個人,王憐花能舌燦蓮花甜言蜜語,要他認錯他認錯,要他道歉他道歉,回頭再尋機會報複回來。
千麵公子千變萬化,隨機應變,見風使舵,但現在站在他麵前的是風蕭,所以絕對不行。
於是王憐花板著臉問:“你還想和我一筆勾銷嗎?”
風蕭怒了:“沒有賬怎麼一筆勾銷?你彆想著占我便宜,說清楚。”
王憐花惱了:“你不解我的蠱我就一直纏著你!要痛一起痛!”
風蕭大聲道:“無聊!”
王憐花道:“我就無聊!”
兩人互瞪。
風蕭索性不管不顧,按照頂頭上司透露的信息,找到了他的上一個暗殺目標。
王憐花連他溜進目標的宅院時都緊緊綴在他身後,一心盼著風蕭趕緊被人發現。
事情沒有如他所願,風蕭安全地潛入那正在修養的前目標的寢屋中,青蛇在他的指揮下悄悄纏住那人的脖子。
男人感到窒息,在睡夢中痛苦地掙紮片刻,一臉懵然的醒來。
睜開眼,對上一個嘶嘶吐著蛇信的青蛇頭。
蛇鱗冰涼,一片一片的輪廓極為清晰,緊緊地貼在脖子上。
“它是毒蛇,不想死就安靜躺著。”
從床腳的陰影裡傳出一道聲音。
男人出了一身冷汗,徹徹底底地清醒。
麵容隱藏在陰影下的夜半來客出聲,即使壓低了聲線也能聽出聲音極為年輕。
月光灑落,似乎有銀色的閃光一閃而過。
那人問他:“替你解蠱的人是誰?他在哪兒?”
男人恍然大悟,問道:“你的雇主是誰?我出他價錢的兩倍,你告訴我他的名字。”
他話音剛落,青蛇腦袋猛地向前一伸,男人駭了一跳。
“是我在問你——”風蕭語氣森嚴,“你隻需要回答我的問題。”
“我、我若是說了……你還會殺我麼?”
“不會,有人救你是你的運氣。”風蕭道,“快說。”
男人提心吊膽,還是將少年神醫的去向告知了陰影中的殺手。
那位少年神醫十分年輕,醫術十分高超,但說話很毒,男人對他印象深刻,對他的下落也十分清楚——因為那位神醫早在他的引薦下去了擲杯山莊。
風蕭若有所思。
他果真沒有殺那個男人,青蛇緩緩地鬆開身體,遊曳離開,男人還沒來得及鬆口氣,眼前驟然一黑,暈了過去。
風蕭召回蟲子,又平安無事地出了這座宅院。
王憐花聽完全程,此刻跟在他身後,心思浮動。
以他的消息渠道竟然沒有搜集到能夠解蠱的神醫,不知是何方神聖。
天一亮,風蕭便騎馬啟程,王憐花駕著馬車綴在他身後。
“跟屁蟲。”
風蕭知道他的念頭,冷笑著嘲諷。
王憐花冷哼道:“我隻是與你走同一條路,總不能所有順路的人都是你的跟屁蟲。”
風蕭徑直朝他比了個鬼臉。
*
姓名:王憐花
狀態:〈氣〉
*
汴京。
晏遊去書坊買書,偶遇樊樓的江掌櫃。
江掌櫃大喜:“小晏!終於叫我見著你了!冬天快來了,天也不熱了,你要不繼續回來說書?”
晏遊飛快拒絕:“不了,我最近有點忙。”
一旁的書坊老板好奇道:“是嗎?但我昨天看見你在遊船。”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彆拆台啊。
晏遊眨了眨眼:“忙著玩樂也是忙啊。”
江掌櫃:“小晏——”
小晏笑眯眯地向他揮揮手,轉身就走,一溜兒煙跑遠了。
【你真是個罪惡的男人。】
係統感慨。
【這種說法很奇怪。】晏遊說,【搞得我像個渣男。】
係統:【不,我是在誇你有魅力。】
晏遊看了看自己的信息麵板:【憑我外貌占80%卻隻有85的魅力值?那樣我可太慘了,隻有臉能看。】
係統:【不……那是程序計算出錯,畢竟程序和人類的感知有差彆。】
晏遊和係統一路瞎扯淡,還沒有走出這條街,迎麵走來一位路人。
晏遊麵不改色,路人先叫住了他:“小晏先生。”
“方小侯爺。”晏遊停下腳步,回以一笑,“小侯爺一個人?”
明明之前出場不是仆從環繞就是乘著極華麗的馬車,生怕彆人不知道他是誰一樣。
方應看眉間帶著驚喜,道:“是,我一個人。好久不見,小晏先生。”
最後一次和方應看見麵的是二號馬甲布明燈,那之後待在京城整整三個月的晏遊作為本體,一次都沒有和他見過麵。
晏遊是真——的——計劃用本體當鹹魚,方應折心思太多,而他又知道這貨的真麵目,相處時總忍不住撕下方應看假麵的衝動。
太久沒見,精神力感知到方應看出現在附近,晏遊有些好奇對方最近的心情,便等著和他碰麵。
方小侯爺一如既往的天真無邪,熱情地邀請他去吃一頓飯。
身為汴京眾所周知的小晏先生的忠實聽眾,方應看的行為合情合理。
晏遊爽快地點頭,答應了下來。
方應看本來有放置晏遊的打算,因為想要拉攏的對象離去前甚至沒有對他告彆——即使步明燈在離去之前,還同他有過一場偶遇。
不過拋去其他因素,方應看十分欣賞晏遊的故事。
僅限於故事。
對於晏遊的行事風格,方應看是真的摸不透。
摸不透,自然不能欣賞。
既能登台說書,也能下河撈魚,甚至還能躺在冷血捕頭駕駛的驢車上熟睡。
“給我來一份鯉魚焙麵、桶子雞、金絲肚羹、蜜煎雕花,多謝。”
——現在也絲毫不臉紅地點了酒樓中最貴的招牌菜。
方應看笑容如常,覺得十分有趣。
他雖然以平易近人著稱,但從沒有人敢這麼隨意地對待他。
晏遊瞄了眼光幕,好感度加加減減,一連串數據,一看總值,比上次增了0.3。
……不妙。
晏遊朝方應看一笑,又說了聲“謝謝”,放在桌下的雙手緊握,逼自己忍住搞事的衝動。
——他真的好想看方應看的好感度一個小時內能漲跌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