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汴京小事(1 / 2)

晏遊路上在顧惜朝的見證下順理成章地向步明燈提出邀請,道讓他們和那位大夫到自己家來住。

步明燈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

顧惜朝忍不住看晏遊,晏遊正握著韁繩,察覺到他的視線,偏頭朝他齜牙,笑著問:“怎麼了?不想去?”

“不是……”顧惜朝道,“我聽說你不喜歡彆人去你家。”

他從神侯府的人那裡聽說過,據說有很多人想上門拜訪晏遊,但即使上門了晏遊也會避之不見,就算在家也要呆在院子裡聽敲門聲,耐心地等人離開。

“你們又不是彆人。”晏遊笑了一下,“彆人是指那些不懷好意找上門的家夥。”

顧惜朝眨了眨眼,隱隱發覺晏遊可能並沒有外表表現的那麼……隨和。

他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但有一點能確認的是,晏遊說他們不是彆人,顧惜朝不由自主地感到開心。

晏遊趕著驢車直接把兩人送到客棧門口,步明燈和藺塵星現在客棧歇一晚,顧惜朝跟著晏遊回去收拾房間。

步明燈身子弱,才來汴京便去接顧惜朝,一刻不曾停歇,顧惜朝很理解,乖乖地朝步明燈揮揮手,看他傷口。

“收拾房間的事就麻煩你了。”

晏遊的語氣滿是信任,顧惜朝正看著客棧二樓,估測步明燈大約已經到了房間。

聽到晏遊這句話,顧惜朝點了點頭,冷風吹得他直抖,他裹緊了衣裳,又悄悄往晏遊背後靠。

晏遊沒有躲開。

此時,逐漸遠去的客棧二樓忽然推開一扇窗,一位少年探出頭來。

少年五官模糊,但從體型來看似乎年紀不大,簡單綁起的頭發垂在空中,紅色發繩在風中飄揚。

顧惜朝目光放空,隻覺得對方與這淒涼的天地頗為相襯,仿佛融為一體般。

少年看了一會兒,便很快關上窗,退了回去。

*

晏遊說麻煩便真的不帶客氣的,總共三個房間,晏遊將被褥分彆搬進各個房間後,往燃著炭火的房間裡一躺,撒手不管了。

他對著門外表情空白的顧惜朝鼓掌,鼓勵道:“小顧,你能行的,相信你。”

大白鵝拍拍翅膀,嘎嘎兩聲,十分配合地給予鼓勵。

晏遊給它取的名字是“小天才”,最初追命一吐槽一傳播,“休夜”的彆稱也有人知道,喊它“小天才”它會“嘎”一聲作為回應,喊它“休夜”的話,它會張開翅膀撲扇兩下。

連晏遊也不知道它究竟更喜歡哪個名字,但兩個都能用,晏遊隨便喊,大白鵝也隨便應。

顧惜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沒想到晏遊會對他這麼放心,他最終什麼也沒有說,點點頭,聽話地去收拾房間。

在江南青樓時顧惜朝做過更苦更累的活計,與其相比收拾房間簡直稱得上輕而易舉。

顧惜朝認認真真鋪好所有被褥,跑去找晏遊,晏遊正在看話本,聞言探出頭來,問他:“你打算住哪個房間?”

顧惜朝之前沒想過,聞言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東邊的房間。”

當天晚上,顧惜朝躺在乾淨的被褥裡,閉目,沉沉睡去。

夢中有江南煙雨,春花秋月,白雲浩浩蕩蕩,轉瞬間化作鵝毛大雪,落在荒山野嶺中寂寥的孤墳上。

第二天步明燈和藺塵星敲響了院門。

顧惜朝開門,步明燈對他溫和地微笑,看見一旁背著竹簍的藺塵星,目光落在他腦袋後露出的紅繩上,立刻明白他是昨天從二樓伸出頭的少年。

這位就是步大哥要找的神醫麼

……?

顧惜朝有些茫然。

年紀與他一般大的模樣,神醫未免太年輕了。

藺塵星看他一眼,顧惜朝幼時饑一頓飽一頓,營養跟不上,這半年來也沒長多少。

晏遊給藺塵星設定的外表年紀是十二歲左右,和顧惜朝算半個同齡人。

此時此刻,顧惜朝在藺塵星麵前是個矮子。

一直以來總是被俯視的藺塵星露出淺笑,顧惜朝瞥見那絲轉瞬即逝的笑意,差點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晏遊在屋子裡看話本,他自己不想寫不代表不想看,門外腳步聲靠近,他掀開被子跳下椅子,對門外的三人微笑。

屋內炭火一早就點燃,室內溫度適宜,步明燈被顧惜朝推著往跟前坐,藺塵星一言不發,看起來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待,身體僵硬。

對他來說,顧惜朝與晏遊都是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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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惜朝偷偷看他,晏遊提著炊壺從外麵走進屋,給每個人倒了杯熱茶。

藺塵星禮貌地道謝:“多謝。”

晏遊道:“不客氣。”

隨後是沉默。

步明燈是兩人之間唯一的聯係,藺塵星又怕生,對晏遊確實沒什麼話說。

顧惜朝困惑不已:為何這位小神醫一直不曾主動介紹自己?

步明燈喝了兩口熱茶,看向藺塵星,後者這才開始介紹起自己:“藺塵星。塵埃的塵,星星的星。”

顧惜朝見晏遊沒有開口的打算,便接著道:“顧惜朝,惜取今朝的惜朝。”

藺塵星點點頭,依舊是那麼略顯冷淡的模樣。

“海晏河清的晏,遊山玩水的遊。晏遊。”

雖然是為了符合邏輯,但當著自己兩個馬甲的麵介紹自己,晏遊心情有些微妙。

難得的體驗。

藺塵星為了避開和陌生人溝通,歇了片刻後跑去灶房熬藥,從始至終未曾露出一個笑容。

顧惜朝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位藺大夫從始至終隻說了一句話,還是介紹自己的名字,可見性格孤僻,不願與他們交流。

步明燈與藺塵星之間也是關係淡淡的模樣。

*

步明燈身份特殊,皇帝對他頗為看重,聽說他帶著大夫回京後過了三日,派人請他去宮中。

顧惜朝和藺塵星被留在晏遊家,步明燈一個人乘上了宮中派來的馬車。

馬車低調,並不引人注目,但駕車之人身板挺直,神色肅穆,馬匹毛發油光水滑,氣勢軒昂,整輛馬車從上到下,都令人不由自主地畏懼。

它象征著權力。

顧惜朝站在大門外,目送著那輛馬車遠去,眼睛閃閃發光。

晏遊站在他身側,從高處將他的神色儘收入眼底,微微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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