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一年四季煙雨蒙蒙,洞庭湖上霧氣彌漫,這樣微涼而安靜的午後,花滿樓在湖堤上散步。
風聲捎來零碎的交談,在花滿樓前方,有三人正結伴而行,交談著向這邊走來。
花滿樓微微駐足,在柳樹下靜立,三人經過,熱熱鬨鬨,滿是朝氣。
經過的三人中,有一人的目光落在了花滿樓的臉上,還有一人身上滿是煞氣,隻有殺了許多人才會有那樣的氣息。
花滿樓安靜地站在樹下。
風蕭和休夜對外界毫不關心,已經走遠,司空摘星腳步放緩,落在後麵,看了眼不遠處的花滿樓。
花家本宅似乎確實在這一帶……
司空摘星和花滿樓之間的聯係是陸小鳳,私下並沒有多少往來。
他的腳步隻放緩一瞬,便大步跟上前麵兩人的步伐。
“喂!你們怎麼能這樣拋下我?!”
如果讓司空摘星和休夜獨處,他絕不會這麼肆無忌憚,但有風蕭在旁邊,司空摘星也變得更加放肆了起來。
“我可沒有邀請你。”風蕭說道,“不請自來,你這厚臉皮的家夥。”
司空摘星嘴角一抽,道:“你學漢話是隻學會罵人了嗎?”
風蕭道:“我學到了誠實。”
司空摘星道:“那我誠實地說一句,你可真討人厭。”
風蕭道:“哪裡哪裡,比不上你。”
兩人互瞪,火花對閃電,風蕭率先移開視線,嫌棄無比:“你醜到我的眼睛了。”
司空摘星簡直要被他氣笑了,扯著嘴角冷笑,再看休夜,從始至終默默旁觀,疲憊中帶著一點恍惚,這樣子反倒比桀驁不恭的風蕭好上千百倍。
在風蕭的對比下,司空摘星發現休夜除了陰鬱點冷酷點無情點固執點不聽人說話點——他其實還是個不錯的人。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後,司空摘星沉痛地捂住臉。
他已經淪落到自我安慰這種地步了嗎?
中午時分,三人到達城中,司空摘星瀟瀟灑灑地和兩人分道揚鑣。
他好歹是名揚江湖的偷王之王,不可能總是陪著這兩個大冤家招仇引恨,司空摘星也是要正經事要做的。
主線角色不在身邊,休夜和風蕭兩個馬甲雙劍合璧所向披靡,兩個名聲壞到極點實打實地走反派路線的家夥在江湖上闖蕩起來。
遠在汴京的晏遊和四號馬甲藺塵星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晏遊照舊悠哉度日,他新寫的書在過年後交給了書局的掌櫃,正在努力印刷中。
稿酬也拿到手,本就富裕的家庭再度添金,晏遊煞有介事地撈著藺塵星去酒樓中慶祝了一番。
自己玩歸自己玩,馬甲要走主線劇情的事晏遊半分沒有忘,去的酒樓是方小侯爺暗中的酒樓。
方小侯爺心黑且野心勃勃,但在遊戲中的設定並非實打實的大反派,是介乎於攪屎棍與幕後黑手之間的角色設定。
晏遊自己一個人不會去方小侯爺的酒樓,但如果是為了給馬甲鋪墊路線,他很樂意去。
汴京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酒樓,背後的主人,相關的情況,都在晏遊的掌握之中,所以他能輕易地決定要去哪家酒樓。
整個冬天,小神醫藺塵星忙碌於為城東的馮少爺治眼睛,以及為神侯府的無情大捕頭治腿。
這件事在汴京中不是什麼不可說的秘密,該知道的人都知道這件事。
晏遊作為神醫藺塵星的房東,帶他出來散心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一桌子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藺塵星一個久居孤島,即使出島這麼久,也沒有習慣外界的各種事情。
他握著筷子,埋頭默默地吃。
晏遊其實沒有那麼重視口腹之欲,隻是過去想吃不能吃的記憶太過深刻,所以他總是想嘗試各種各樣的食物。
藺塵星埋頭吃,偶爾抬頭看看四周,晏遊就隻是握著筷子,懶洋洋的、有一搭沒一搭地吃些菜。
晏遊的精神力從四號馬甲的眼中看到了自己,而藺塵星眼中的他是個有些古怪的人。
他感到很有趣,露出一個安靜的笑容。
藺塵星向他投來看呆子的目光,滿眼都是:你是笨蛋嗎?
晏遊一秒變臉,嚴肅道:“我好像沒帶錢。”
藺塵星握著筷子的手僵住,低頭看看麵前的飯菜,又抬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不會吧……”
“開玩笑的。”晏遊雙手做開花狀,啪得張開,笑眯眯的,“我怎麼可能不帶錢呢?隻有追命才會那樣。”
藺塵星冷漠道:“但追命不會亂開玩笑。”
晏遊聳聳肩,向後一靠,笑著看向窗外的風景。
係統麻了:【怎麼會有人連自己都戲弄的?】
晏遊秒答:【因為很有趣!】
係統喃喃:【……我早就知道的。】
*
兩人吃過飯,帶上小天才一起去街上閒逛。
成衣鋪中用剩的碎片絲綢很難廢物利用,晏遊不久前以適當的價格批發了整整一捆五顏六色色彩斑斕的綢緞。
他手巧,甚至閒得沒事給小天才做了好幾身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