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朝心中一直藏著事情,他們打算清明過後啟程,而離清明隻有兩日。
整整一個冬天,他心裡糾結萬分,直到冬天結束,顧惜朝也沒有向步明燈吐露心聲,說出真相。
顧惜朝並非被拐來的,而是為了逃開成為孌寵的可能,主動要求騙子帶他離開杭州,拋下母親的墳墓不管,背井離鄉——如果杭州對他來說能夠稱為故鄉的話。
有無數次,他看著步明燈,想要說些什麼,卻始終沒有開口。
步明燈從始至終,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他在等顧惜朝親自說出口,但可惜的是,顧惜朝沒有開口的勇氣。
晏遊琢磨著,可能是顧惜朝察覺到步明燈溫和外表的內裡其實十分冷淡,所以不敢開口,害怕得到的一切煙消雲散。
雖然步明燈不會因為真相就拋棄他不管,但對年幼的小boss來說,好不容易緊握的機會絕對不能有任何丟失的風險。
——不過顧惜朝想什麼都和他沒關係。
晏遊像個沒事人一般看熱鬨,愛說不說,不管是本體還是馬甲們都不是知心大哥哥的角色。
月光如水,風聲如泣如訴,一曲斷腸。
晏遊放下琴弓,懶洋洋地收拾東西離開,小天才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一主一寵慢悠悠地踱步。
係統縮在他精神海的角落裡打滾:
【這麼熱鬨繁華的夜晚你拉二泉映月,有品位,夠時尚。】
【以哀情趁樂景,棒棒噠。】晏遊毫不客氣地順著他的話誇獎自己。
係統一噎,匿了。
晏遊揣著賣藝的錢,背著二胡,踏上回家的路。
他踩著自己的影子,孤零零地走回家,門口紅燈籠迎風微晃,晏遊望著那抹紅色,微微地笑了笑。
藺塵星與風蕭、休夜各自見了一麵,又三人碰麵,氣氛有所緩和。雖說藺塵星沒有過去相處的記憶,但他們有,即使是陌生人也能重新認識。
三人之間的氣氛有一點點的緩和,至少藺塵星不至於躲避他們的目光,而是坦坦蕩蕩地直麵迎上。
不久之後,風蕭帶著給晏遊的驚喜——休夜——再次登門拜訪。
“我想了想,江湖上那麼多人,你隻說休夜,他對你定然是特殊的。”苗疆少年煞有介事地說道,“所以我決定帶他來見你。”
白發劍客冷冰冰地站在一旁,向晏遊投來的目光毫無感情。
晏遊沒忍住,一下子笑了起來。
風蕭不解地看著他,微微歪頭。
實在是太有意思了。晏遊越想越樂嗬,臉上笑容燦爛,站起身,禮貌地伸手示意:“你想錯了,請兩位離開吧。”
風蕭微微睜大眼睛,不可置信:“你趕我走?”
晏遊:“我都說了——請。”
“無聊。”
休夜感到厭煩,冷冷地丟下這麼一句話,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風蕭望望他的背影,又看看晏遊,伏在桌麵上沒有動。
“我不走。”
他說:“我能給你你想要的東西,隻要你給我說書。”
晏遊斂了笑,對自己的固執感到無奈,歎了口氣:“我過段時間就會去樊樓說書,你怎麼不多問問彆的,隻想著讓我為你說書?”
風蕭眨眨眼睛,意識到他話語中潛藏的意思,興奮地站起身。
“過段時間是多久?”
晏遊給了一個準確的答複:“三天之後。”
“好!說定了!”風蕭神采飛揚道,“如果你不去,我綁著你也要讓你去。”
晏遊嘴角一抽,忍不住想笑,又有些胃疼。
這馬甲的性格發展的似乎有點過於不羈了。
對著彆人還好,對著他自己不就是自己說要教訓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