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對他搖搖頭。
“先吃飯。”晏遊說,“有話之後再說。”
中原一點紅才打算說話,聞言默默閉上嘴。
他又躺了回去。
被一劍捅個對穿是個人都扛不住,即使是中原一點紅也熬不了,坐直身體和冷血對話就費了他許多力氣。
幾人去後院飯堂吃飯,曲無容被留在前院,她猶疑片刻,向她看見晏遊喊出冷血的方向走去。
之前在晏遊驢車上躺著的人確實是中原一點紅,曲無容推開門,看見躺在床上閉目的青年。
中原一點紅意識朦朧,但推門聲響起的瞬間,他立刻警醒起來,不動聲色。
休夜還是打算殺了他嗎?
“……一點紅。”響起的聲音十分清冷,對方壓低了聲音,但卻是中原一點紅十分熟悉的聲線。
中原一點紅睜開雙目,不顧傷口,倏爾坐直,訝異地看向來人:“……曲姑娘。”
曲無容向他輕輕點頭,隨後房間內陷入短暫地沉默。
“曲姑娘……你怎會在此處?”
“我要請藺大夫為人看病。”曲無容輕聲回答,又問,“你呢?”
中原一點紅頓了頓,回答道:“不敵羅刹劍客,被此間主人救下。”
曲無容默默點頭,又問:“需要我助你逃走嗎?”
中原一點紅拒絕:“不必如此。”
曲無容既然有求於藺大夫,他不能讓曲無容為難,還拖累他。
“曲姑娘,你不必管我。”中原一點紅說道。
曲無容見他如此堅定,便不多說,想要離開,轉頭卻瞧見院子的拱門處站著一位未曾見過的少年。
少年仿佛看見了十分有趣的事情,展顏對她露出一個微笑,問道:“姐姐,你在這裡做什麼?”
曲無容道:“我在院中散心,不小心誤入此處。”
王憐花道:“可我看你在裡麵待了很久呀。”
曲無容道:“裡麵的人身受重傷,我同他說說話。”
這少年她從未見過,但能出現在此處,想必也是這座宅院的住戶。
王憐花輕快地道:“不要解釋了,姐姐。和我一起去見這裡的主人吧。”
*
晏遊一直在想怎麼才能讓中原一點紅和曲無容認識的關係為眾人所知,不成想就吃個飯的功夫王憐花給力地助了攻。
他十分欣慰,往王憐花手裡塞了枚果子做獎勵,看向曲無容,用篤定的語氣道:“你不止是為了神醫而來,你和中原一點紅認識。”
王憐花嫌棄地看著手裡的果子,掏出帕子擦一擦,還是嫌棄,轉手塞給風蕭。
風蕭握著那枚果子,轉手又塞給一旁的冷血。
冷血正認真地準備聽曲無容的回答,手裡驟然多了枚果子,微微一愣。
他身邊的另一個人是休夜。
於是冷血將果子收好裝了起來。
麵對晏遊的話,曲無容點頭應是,不願做多餘的解釋。
晏遊:“你要救他?”
曲無容:“他不想我救。”
風蕭按捺不住,插入對話,對晏遊道:“你該去說書了。”
晏遊看他一眼。
風蕭嚴肅地盯著他。
冷血歎了口氣,道:“我來處理這些事,晏遊,你去吧。”
晏遊張了張口,風蕭不耐煩了,扯著他往外走,道:“說話算話——你要是不去,得提前說,你不能不去。”
……我也沒說我不去啊。
晏遊任風蕭把自己拖出去,悠悠哉哉地想。
冷血辦事他放心,晏遊可從來沒想過全身心地投入到主線之中去,這樣置他的馬甲於何地?置他馬甲和本人認識的主線角色們於何地?
風蕭等不及,所以晏遊索性將駕車的任務交托給他,自己懶洋洋地躺在板車上,安詳地閉起雙眼。
“到了記得喊我。”
他如此叮囑道。
王憐花沒有落下,此刻正坐在晏遊身邊,瞥了眼晏遊,總覺得哪裡奇奇怪怪。
晏遊已經攪和進那麼多事情之中,怎麼還像個沒事人一般?
風蕭握著韁繩,身後有晏遊的事讓他放鬆,但同行的還有王憐花讓他怎麼也高興不起來,臭著一張臉駕車到樊樓外。
因為晏遊來得次往日晚,江掌櫃等候已久,見晏遊神清氣爽地從驢車上下來,前麵握著韁繩的是蠱師,同行的是那日和蠱師吵得激烈的少年,一時之間佩服不已。
——能和這兩人和諧相處,小晏倒真是位奇人。
奇人晏遊大步邁進樊樓,揚手同江掌櫃打了聲招呼,目光從在場的幾人臉上掃過,看見幾張眼生的臉,便禮貌地向他們彎彎眼睛。
晏遊隻在樊樓說書,但聽他故事的人並非每個人都在樊樓親耳聽他說書,有許多聽眾在聽完後便向外傳播,便會為樊樓引來新的客人。
這眼生的幾人是新客人,卻不是每個人的目的都十分純粹。
晏遊看著遊戲光幕,笑意加深。
坐在右數第三列第一排桌子處的那位一臉腎虛的中年男人,代表他的紅點可是頭頂著〈玉羅刹〉三個字呢。
又是你,玉教主。晏遊幸災樂禍地想,見過容易刷仇恨值的角色,但沒見過玉羅刹這種上趕著刷仇恨值的角色。
休夜一個是刷,風蕭兩個還是刷。
晏遊興致勃勃地站上台子,在心中立下目標:——迫害玉教主!
風蕭每來樊樓聽晏遊說書,必然坐在離他最近的地方,他煞氣重,氣勢洶洶,引人生懼,熟客都不大敢坐他常坐的位置,隻有新客懵懵懂懂地常認為自己坐了個好地方。
玉羅刹剛在那裡坐下時便被四周的熟客隱晦地提醒過不能坐,他雖然聽懂了,但佯裝自己聽不懂,像一個油鹽不進的笨蛋,連一旁的江掌櫃看了都直搖頭。
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位置罷了,玉羅刹偏偏就要坐。
風蕭與王憐花你推我,我擠你,和玉羅刹坐在同一張桌子上。
中年男人·玉羅刹對兩名少年露出一個樸實真誠的笑容。
風蕭和王憐花各自看他一眼,毫無反應。
台上的晏遊一敲醒木,開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