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應看已大致摸清了晏遊家中的情況,雖然未見到風蕭與那位“王狗蛋”,但他已經有了底。
晏遊不知為何隱晦地拒絕他的好意,不過好在他沒有明麵拒絕,方應看明白,自己不能與晏遊撕破臉皮。
——儘管他已經開始有點對晏遊裝傻充愣的姿態感到不愉快了。
方應看的不高興就是晏遊的快樂,小侯爺起身告辭,晏遊快樂地與無情一起去送他,不止方應看古怪地看他,連無情也忍不住好奇他為何如此開心。
三人在台階下交談幾句,這時門外傳來激烈的古怪聲音——
無情和方應看正凝神細聽確認,晏遊大步跨過台階打開大門,門外兩個身影拉拉扯扯撞進屋中,其中一人絆到門檻,推扯著另外一人踉踉蹌蹌倒向台階下的方應看。
方應看不動聲色,悄悄挪步,並伸手去扶。
他伸手伸了個寂寞,因為那兩人氣勢衝衝力有千鈞,方應看胳膊被撞得生疼,那兩人越過他,還在推搡拉扯
“給我滾!!”
“你才是!!趕緊給我解蠱!!”
風蕭和王憐花的恩怨糾糾纏纏已分不清,兩人總是能因為各種奇特的理由爭吵起來。
這次風蕭在外閒逛,見識汴京風光,由於聽進晏遊的教導,相較以往他收斂了許多,但作風依舊隨心所欲不按常理出牌。
汴京雖為天子腳下,但仍有不平之事。風蕭對汴京的勢力情況毫不了解,瞧見六分半堂的弟子行事囂張,心裡感到不爽,不管不顧地用了蠱蟲教訓人。
他神氣無比地將人教訓了一通,殊不知這下他徹徹底底地上了六分半堂的黑名單。
風蕭曾接了任務暗殺雷斯,雷斯是雷家的人,雖然自己小有名氣,但更多原因是他與六分半堂有幾分不近不遠的關係。看在六分半堂的麵子上,大多數人都願意給他幾分薄麵。
雷斯死後,六分半堂起先並未太在意,但如今風蕭堂而皇之地踩六分半堂的麵子,隻能說他並不將六分半堂看在眼裡。
越是地位崇高的組織越是重視自己的麵子,自己不重視,他人又怎會重視?
風蕭成功為自己招惹來一個龐大的敵人。
晏遊樂見其成,看著蹭蹭上漲的仇恨值微笑,而另一個不小心旁觀了現場的王憐花卻隻覺得風蕭是個笨蛋。
王憐花早已開始構建自己的勢力,汴京水深,他便倚靠著自己的易容術混進各個勢力地盤中打聽消息收集信息。
風蕭囂張跋扈地冷著一張臉冒出來時,王憐花正握著掃把掃門口的大街,看見他後差點沒咬到舌頭。
果然是在山裡長大的野人,一個徹徹底底的笨蛋。
王憐花都記得風蕭早與雷家有瓜葛的事情,可他這當事人竟是壓根不記事,硬生生地給自己找仇人。
聰慧機敏王憐花對風蕭的智商十分鄙視。
風蕭大搖大擺離開後不久,王憐花找了處偏僻處扔下掃把,換了副模樣追上風蕭,站在立高點嘲笑他。
君子動口不動手,兩人都不是君子,話不投機,索性上手打起架來。
這才有了兩人齊齊撞進屋中的情景。
方應看揉揉手腕,淡笑道“兩位公子力氣真大。”
他微微彎眼,看向正互相猛踹的兩名少年,確認了他們的身份。
一身銀飾叮鈴作響的黑皮少年是蠱師風蕭,而另一位樣貌清俊的少年想必就是那位“王狗蛋”。
晏遊從他身邊衝過去,握緊拳頭加油鼓勁,鼓勵的話說了兩句,兩人打不下去了。
王憐花怒道“你就看著我挨打?!”
風蕭氣道“你怎麼不幫著我打他?!”
晏遊誠懇道“我怕被誤傷。”
王憐花看看雙方之間的距離,隻要晏遊再上前一步,兩人就能撞個滿懷。
他…………
王憐花拍拍袖子,整理滿是褶皺的衣裳,指甲刺痛——竟是不知何時被風蕭身上的銀鏈刮傷,左手中指的指甲處正在滲血。
晏遊問“疼嗎?”
王憐花道“你來試試?”
風蕭預備上手去攥,王憐花一把拍開他的手掌“滾。”
兩人又追著打了起來。
晏遊目送他們走進院子,轉頭又走向無情和方應看,笑吟吟地告罪“他們兩個實在是太吵了。”
方應看溫和道“這證明他們的關係不錯。”
他說出這話都覺得違心,兩人打架時下手都是實打實的,拳拳到肉,但方應看又總覺得不該說他們關係惡劣。
晏遊不置可否。
王憐花對風蕭的仇恨值一直在穩定增長,但還沒有到非殺風蕭不可的地步。
晏遊認為就這樣保持下去未嘗不可。也許王憐花未來會有真心想殺風蕭的念頭,但起碼不是現在。
他送方應看出小巷,路上肩並肩,雙方笑吟吟地說了些有的沒的,方應看和他告彆,轉過身,走向停在不遠處等候的馬車,笑臉逐漸歸於平淡,獨自坐入車廂之後,他徹底沒了表情,目光幽深,若有所思。
晏遊轉過身,眼裡的笑意卻變得更加真實。
不止王憐花的仇恨值穩定增長中,小侯爺的仇恨值也在穩定增長中——
晏遊對目前的任務進度十分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