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劍客在想:…………
晏遊在劍客眼前揮揮手,對方目光放空,不知看向何處,總是暗沉陰鬱的眼睛空茫茫的,像寒夜中水麵氤氳的霧氣。
“你醉了?”
晏遊問他。
休夜一言不發,望著虛處,神色怔忪。
晏遊又在他眼前揮了揮手。
休夜一動不動。
【原來他醉了是這副樣子。】晏遊如同發現了新大陸,語氣新奇無比,【但是和平常好像也沒太大差彆。】
【不不不我倒覺得反差大得很。】係統說,【不要因為都不說話就直接歸類為一種模式了。】
晏遊相當光棍,休夜拿著杯子定在那裡發呆走神,他則拾起筷子津津有味地吃起飯來。
期間休夜放下杯盞,改為盯著欄杆外的彎刀般的弦月發呆,眸中盈光,白發生輝。
晏遊再一次感歎起自己捏臉的手藝,甚至頗為自得,得意洋洋地對係統說自己的手藝很不錯,說不定之後能發展出除了賣藝說書寫書的工作——雕刻。
係統哼哼一笑,沒有回話,悄咪咪地點開晏遊的信息資料表,精通的技藝裡“雕刻”赫然在列。
係統:……搞什麼啊!你會得真的好多!
人人都有中二的時候,對曾經久病難愈的晏遊來說,他想成為一個能夠戰勝一切的人。白發、劍客、冷漠、強大,還是個瘋批,休夜是晏遊中二時期的幻想的集合體,他親眼看著休夜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許久以前的幻想成為了現實。
不過他所想象的劍客……酒量有這麼低嗎?
【瘋批的酒量果然不能太低,這樣一點也不瘋了。】晏遊對係統說,【把數據調出來,讓我改改嘛。】
係統:【最初都說了不能更改!沒門!】
晏遊和係統都忽略了一件事,瘋批之所以是瘋批,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休夜醉後茫然發呆,但醉酒的瘋批還是一個瘋批,也許他被酒精侵襲的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
由於休夜喝醉,晏遊感知不到他的想法,也沒有太過在意。
晏遊隻想著吃完飯後拖著休夜回家。
一菜一湯,晏遊將桌上的飯菜吃得一乾二淨,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還沒放下手帕,對麵的休夜“咻”得站了起來。
晏遊沒有預料到他會忽然站起來,仰頭看他。
【他想乾啥呢?】
【不造啊。】
一人一統好奇地看熱鬨。
下一秒,休夜拔劍,翻身撐著欄杆一躍而下。風聲獵獵,弦月當空,白發紛飛,劍客瀟灑落地。
然後他提著劍氣洶洶地跑了。
晏遊:“…………???!”
萬萬沒想到,手持作弊器,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左右逢源的他,會栽在自己的馬甲手裡。
這是真的沒有預料到。
係統比晏遊更驚訝,驚訝得吱哩哇啦,一句“快去追”還沒說完,晏遊放下飯酒錢,也瀟灑地一跨欄杆,翩然落地,往休夜離去的方向拔腿狂追。
【他想去哪兒!】
係統點開光幕為晏遊指路,而晏遊試著感應休夜的想法,無果,他分辨了一下方向,一頭鑽進巷子裡抄了近道。
這事情怎麼想都有點無語,於是晏遊說:
【點點點點點點】
係統嗚咽:【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小心他當街殺人直接被處死!】
【沒關係,大不了我和其餘三個劫法場。】
【住口!所有人都走反派線是想做什麼?!】係統恨不得一頭裝暈這欠揍的宿主,自己長出翅膀替晏遊追人。
晏遊畢竟真身上陣,操縱機甲體能要求極高,休夜正醉著,水平不高,晏遊稍微提一點力氣,鑽巷子抄近路,很快便堵住了這位突然發瘋的劍客。
這一路上不止一人看見他提劍狂奔,已有人去喊了捕快,晏遊瞄了眼光幕,發現追命正從附近胡同裡的酒鋪出來,往這邊走。
在官府的人來之前,晏遊得讓休夜收起劍。
休夜神色怔忪而愴然,晏遊往他臉上一瞧,劍客眼中的月光似乎變得更為盈亮了。
……不會吧?
晏遊在休夜眼前揮了揮手。
休夜終於看向他。
“是你。”
劍客輕輕地說道。
“是我。”晏遊伸手去拿他的劍,休夜呆呆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鬆手。
晏遊轉到他身邊,握著劍往劍鞘裡插。
好巧不巧,追命在幾位攤販商戶的簇擁下登場,看到的就是晏遊替休夜插劍的場景。
追命:…………
他使勁眨了眨眼。
晏遊插好劍,拍拍手,轉頭看到追命,笑吟吟地對追命揮手。
*
休夜提劍狂奔路上撞壞三個攤子,踩壞一疊竹筐,嚇到了兩條大黃狗。
晏遊一一賠償。攤子上的東西全買,竹筐全買,兩條大黃狗各自喂了一條肉骨頭。
休夜從始至終默默跟在他身後。
“所以他是喝醉了?”追命悄悄地瞄了眼羅刹劍客。
劍客雖然跟在他們身後,目光卻不知飄向何處,和追命之前見他時的樣子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似乎氣場更加柔和了一些。
追命剛看過去,休夜便立刻看了過來,兩人對視,休夜拔劍。
大黃狗被殺氣恐嚇,嗚咽一聲,叨著骨頭走了。
晏遊遺憾地看它夾著尾巴離開,轉頭看向兩人。
追命:“我該怎麼辦?”
晏遊:“等著他的劍親吻你的脖子。”
追命:“那不是讓我等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