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懷嬌 白糖三兩 6600 字 8個月前

魏氏是如今最有威望的豪族,早已沒了能與其爭輝的門閥。在此之前,也僅有廣陵周氏能與魏氏抗衡一二。

雖說如今的周氏不比魏氏,卻依然是位高權重的百年望族。先帝曾有意讓魏玠尚公主,隻是被魏玠拒絕了,此後想要與魏玠結親的女子猶如過江之鯽。最終魏玠的父親魏恒選擇了周氏的嫡女周素殷,一來是因為她的出身,二來則是因為周素殷同樣是有名的才女,在廣陵一帶頗有美名。

魏玠是芝蘭玉樹,周素殷卻也有林下清風。兩人本來也算登對,甚至一同出遊,在洛水邊留下了幾篇有名的辭賦。隻是不知怎得橫插進去一個梁晏,周素殷竟忽地變了心意,最後這婚約轉而落到了平遠候府。

魏氏並不將區區一個周素殷放在眼裡,以魏玠的身份自然不在乎一個小小的婚事,然而這事關到魏府的顏麵。不止魏氏上下,連帶著魏玠的仰慕者也義憤填膺,唯獨他自己倒是有成人之美,對此十分看得開,甚至不計前嫌地祝賀了兩人。

魏玠寬容大度,魏蘊卻不行,一提到梁晏的名字便咬牙切齒。

“周素殷當真是有眼無珠,我堂兄肯紆尊降貴與她結親,是她求不來的福氣,竟與梁晏如此戲耍我兄長……”

薛鸝的眸光暗了下來,袖中的手指暗自絞緊,低低問道:“興許是兩人當真情投意合呢,大公子好度量。”

“什麼情投意合,分明是梁晏有意與堂兄作對。”魏蘊在府中時常受著管教,不許她背後議人是非,倘若被傳到父親那處還要受罰,如今來了一個性子溫順又安靜聽她說話的薛鸝,一時間便像是倒箱子一般什麼都說與她聽。

“梁晏與堂兄自小相識,什麼都要一較高下。堂兄最喜好琴,他寧願冒著事後被平遠候一頓毒打,也要暗自以三倍的價錢將堂兄意中的琴買走。後來更是如此,每逢堂兄有什麼中意的東西,他便也跟著去爭,存心要讓堂兄不快,如今連婚事都要搶。“魏蘊越說越氣,並未注意到薛鸝的神情變化。

倘若隻是為了與魏玠作對,她反而放心了不少。“世子此舉實在過分,大公子便不怨嗎,竟也由著他去了?”

魏蘊冷嗤一聲,說道:“堂兄性情高潔,寬宏大度,不會與這等小人一般計較。“

薛鸝輕挑了下眉,想了想覺得也是,魏玠似乎是個十分端方有禮的君子,即便吃了虧心中有氣也隻會默默消解,斷不會做出與人撕破臉這樣的事。隻是任由魏蘊口中的梁晏不好,那都是一麵之詞,倘若他當真如此不堪,魏玠又豈能容忍他至今,想必是其中另有內情。

“想來也是如此,隻是大公子這樣好的人,世子何必處處針對。”薛鸝的語氣也有幾分替魏玠打抱不平的意思,魏蘊卻沒有隨她所想繼續往下說。

“堂兄是美譽滿天下的君子,他這類的小人難以比擬,心生嫉恨自然要處處針對,堂兄才不會將他放在眼裡。”魏蘊話裡都是對魏玠的維護,絲毫不掩飾對梁晏的鄙夷。

薛鸝沉默片刻,輕瞥了眼魏蘊,才緩緩地附和道:“姐姐說的是。”

——

從魏蘊那處得知了這些事,薛鸝心中便有一個念頭埋下了根,總是在她心底翻滾著要破土而出。然而她顧慮重重,還是將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長房在東邊,薛鸝住在西側,她找不到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去見梁晏。

若不是魏蘊說了這番話,薛鸝並不知道原來梁晏與魏玠自幼相識,雖說梁晏幾次橫刀奪愛,魏玠依舊不曾與他生出嫌隙,亦或者是說魏玠從不與任何人計較,並非是待梁晏與眾不同。

薛鸝想起那一日在魏玠的馬車中聞到的冷香,便狀似無意地意同魏蘊提起了這件事。

“那一日大公子好心送我回府,馬車上的香氣也格外好聞,從前不曾見識過……也不知是什麼香?”她想著若是長房特有的香料,她開口討要再親自去取,興許也能有機會撞見梁晏。

魏蘊嗤笑了一聲,輕鄙道:“兄長的香是府中醫師親手製成,有安神寧心的效用,也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用的。”

薛鸝並未因她的話露出半點羞惱來,反盈盈一笑,說道:“那也不打緊,來洛陽的路上聽一位江湖郎中說,白海棠製香用來安神再好不過,雖比不得大公子的香料精貴,卻也算值得一試。隻是白海棠難尋,待我尋到了便製成香送與姐姐。”

聽她這樣說,魏蘊的臉色好了許多,說道:“白海棠有何難,魏府東側有一處林苑滿是海棠,什麼樣的都有,如今海棠應當開得正好,你若想要儘管去摘,我等你製好香送來。”

說到此處,她又想起了什麼,對薛鸝強調了一句:“若有人問你,儘管說是我要製香,讓你替我去摘。”

魏蘊並不覺得使喚薛鸝有什麼不對,言語間也時而流露出對她的輕視。薛鸝溫和地笑著,眼中卻一片冷然。

——

春光正好的時節,走在魏府的路上能聞到香風陣陣,蜂蝶時不時從衣角掠過。

侍女端著些器具路過水榭,不約而同地轉過頭偷偷打量裡麵的人。

梁晏穿著月白的長袍,上麵繡著竹影與飛鳥,遠遠看去也是個極英俊的郎君。而他對麵坐著的魏玠依舊是霜白的長衫外罩一件蒼青大氅,若換做是旁人也許就略顯寡淡了,可落在魏玠身上,反而顯得他氣質如華。

比起魏玠太過端正,像是天上摸不見隻能瞻望的月亮,梁晏則要平易近人的多,他性子好又廣交好友,時常與人招搖地駕馬出遊,惹得路上的娘子們頻頻側目。即便不比魏玠郎豔獨絕,愛慕他的人依然不在少數。

兩人在水榭下棋的一會兒,已經有不少侍女假意路過,甚至是在此反複來回了幾遍。

“你不在洛陽的這幾日,朝中又生了不少事,想必你已經聽說了。”梁晏執著黑子遲遲沒有放下去,指腹摩挲著冰涼的棋子,思緒已經飄向了彆的地方。

“陛下臨幸了一個後妃,那後妃懷了身孕,直到懷胎六月才被太後發現。人是治書侍禦史的長女,如今一屍兩命死得淒慘,侍禦史咽不下這口氣,想要找伯父評理,出了魏府便叫太尉府的馬車給碾死了。”

梁晏麵露不忍,再不願回想當日看到的景象。

魏玠問他:“還要接著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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