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1 / 2)

懷嬌 白糖三兩 11465 字 8個月前

鈞山王在朝野之中舉足輕重,薛鸝雖有意攀上一根高枝,卻也深知與這樣的人糾纏無異於與虎謀皮,她可不想將自己搭進去,更不願讓外人得知鈞山王對她有意。平遠候府不是魏氏這樣的大族,若她得罪了鈞山王,日後想接近梁晏便難上加難。

薛鸝琢磨了一夜,還是將赴宴一事告知了姚靈慧。卻不說是鈞山王邀約,隻說是與他的兒女在宴會上相處融洽,特請她去府上一聚。

姚靈慧得知後極為欣喜,催促著薛鸝打扮得體,早些去鈞山王府莫要讓人久等。

而後她拿著信驚惶不已地去找到了魏蘊。

魏蘊麵色嚴肅地看完了信,臉上已經出現了慍色。

“什麼赴宴,分明是心懷不軌。鈞山王比你大了足足十七歲,兒女與你一般年紀……這哪裡是報恩。”

薛鸝泫然欲泣道:“那……那該如何是好,我隻是無意救下了他,哪裡有這些心思……”

魏蘊沒好氣道:“我自然知道你沒有旁的心思,你一心都在堂兄身上,如何還能看中趙士端,雖說他正值壯年,可你容貌亦不俗,憑什麼要去給他當繼室。”

繼室還算說的好聽了,若是趙士端瞧不上薛鸝的出身,興許隻肯要她做妾。

於薛鸝而言,做妾無異於是為奴為婢,她還不如去山裡做個女冠來得自在。

此話一出,魏蘊隻見薛鸝的眼睛都紅了,實在嬌弱可憐,直教她心上發軟,無奈緩和了語氣,說道:“你也不要怕他,如今你在魏府,父親這般護著你,不會叫你受欺負。你救了我的性命,我更不會坐視不理。赴宴罷了,我與你同去便是。”

薛鸝的抽泣聲停了,抬起頭感激地望著魏蘊,而後栽到她懷裡柔柔地喚了一聲蘊姐姐。

魏蘊拍了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撫,片刻後才問:“這件事兄長可知曉?”

薛鸝身子僵了一瞬,悶聲道:“這種私事,我不願讓表哥知曉。”

魏蘊笑了一聲,語氣頗為愉悅。“還知曉來尋我,看來不算太愚鈍。”

她又連說了幾句好話,哄得魏蘊心中歡喜,甚至忘卻了方才的陰霾,在薛鸝梳妝之時上前替她編發。

——

趙統常年不在洛陽,府邸比不得魏氏恢弘,卻也絕不算小。

薛鸝一進門便有家仆為她們領路,甚至無需她自報家門。

屋外日光刺目,酒宴擺在開闊的堂中。的確如鈞山王所說,看起來像是普通的家宴,隻是碟子上盛著許多女兒家喜歡的花色點心。

“薛娘子。”薛鸝正聽魏蘊說話,忽地聽見腳步聲,門口處的來人已經領著一雙兒女走近。

趙統身形偉岸,走到薛鸝身前的時候,投下的陰影將她籠罩其中,她的心情也跟著一沉,撐著桌子緩緩起身行禮。“見過鈞山王,見過兩位世子女郎。”

“不必拘禮。”他的目光從魏蘊身上移開,麵上並未露出不滿,似乎對此毫不意外。“子淨的女兒?”

子淨是魏植的字,魏蘊不卑不亢地應道:“正是,在家無趣,又與兩位好友許久未見,便帶著賀禮不請自來,還望鈞山王莫要怪罪。”

趙統的兒子如今十七歲,與薛鸝一般年紀,女兒還要小上兩歲,聽到此話紛紛疑惑地看向魏蘊。他們不過點頭之交,何時成了可以彼此拜訪的好友了?

然而魏蘊麵色凜然,又自稱是好友,他們也不好否認,隻能禮貌地乾笑兩聲,不知如何作答。

“無事,我與子淨交好,你們能有所往來也是好事,落座吧。”

趙統一雙兒女的性子似乎也隨了他的沉穩靜默,酒宴上並未多話,隻有在有人問話的時候才點頭應答。不知是否是魏蘊在此的緣故,趙統在信中曖|昧不清的態度此刻全然不見,在酒宴上宛如一個愛護她的長輩,隻問起她的課業喜好,以及在洛陽遇見了什麼趣事,並未有冒犯的舉動。

桌案上備的果酒微酸,苦澀嘗過後是綿長的回甘。

薛鸝酒量很好,飲酒如飲水,倒是魏蘊兩杯酒下肚,麵上便染了一團紅雲。

“這酒醉人,姐姐還是少喝的好。”她小聲提醒了一句,魏蘊應了一句,嘀咕道:“我要等酒氣散了再回府,否則叫母親撞見了,必定要我抄寫家訓。”

“府中的早荷開了不少,魏蘊若是醉了,不如帶她去走一走醒神。”趙統放下酒盞善意地提醒她。

薛鸝也沒想到魏蘊酒量會差到這種地步,猶豫片刻後點了點頭,俯身去詢問魏蘊的意思。

聽到她的話,魏蘊起身道:“正好散散酒氣,走吧。”

蓮池不算太大,早荷在蓮葉遮掩下稀稀疏疏地開著,站在廊下的陰涼處能感受到涼風拂麵而來。魏蘊小聲道:“鈞山王似乎對你有話要說,你既心中不願,不如坦蕩地與他說清。他在朝中的名聲不差,未必會因此為難你。”

說完後她安撫地拍了拍薛鸝的手,朝著回廊的另一處走去,站在了趙統的兒女身邊,目光卻仍是落在她身上,時刻望著她這處的動向。

“薛娘子。”趙統站到了薛鸝身邊,低頭目光灼灼地望著薛鸝。“上次一彆,未曾來得及好好謝過你。”

“舉手之勞,鈞山王不必介懷。”

“洛陽的景致很好,我多年不曾回來,前些時日一直忙於政務,尚未有閒心四處走走。”趙統的手撐著圍欄,手背上有明顯的疤痕,似是不知如何開口,手指也無意識地摩挲著。“不知能否請薛娘子一同……”

換做旁的男子,薛鸝可以隨心地應答,然而如今站在她眼前的是鈞山王,不是那些任她戲弄的少年人。

薛鸝苦思片刻,正欲開口卻被他打斷了。

“聽聞薛娘子在魏府過得不甚舒心,若是日後有什麼難處,儘可以來尋我。當日你救我性命,往後我自會護你周全,若你願意離開魏府,我……”

趙統說的認真,薛鸝連忙道:“多謝鈞山王好意,隻是魏府上下待我很好,其中必定有什麼誤會。

她並未回應出遊一事,趙統心中了然,說道:“如此我也算放心了,有何處不好儘管來尋我。芸娘與你應當聊得來,若你們二人能成為密友再好不過。前幾日有人送了一匹上好的羅布,顏色很是襯你,我留給你做衣裙了。”

薛鸝聽到趙統的話,心中是一團亂麻,說不出是何種滋味。

她不是什麼淡泊名利的人,被一個有權有勢的男子如此對待,心中的確會有生出些不該有的得意。即便是威嚴冷酷的鈞山王,一樣傾心她薛鸝。

薛鸝有自己的虛榮心,卻也無法為了權勢向趙統低頭,更何況他們之間不過萍水相逢,彼此並未熟知,如今趙統意中她不過是因為皮相,絕不會有多少真心。

“鈞山王不必如此……這些東西,我受之有愧。”

趙統打量了薛鸝片刻,沉默著沒有說話,她感覺這些目光好似針在身上紮。

“鸝娘。”他笑了一聲。“我如此叫你,似乎聽著更親近。”

薛鸝沒有應聲,便見他兀自從暗袋中取出一根金簪。

“這支金簪算是我給你的信物,日後無論有什麼事,儘管拿它尋我,我自會竭力助你。”

薛鸝還沒伸手去接,他便先一步將金簪插入了她的發髻。而後還突然伸出手捏著她的下巴,細細地端詳了一番,似乎對此極為滿意。

趙統的指腹滿是粗糙的繭子,磨得薛鸝發疼。她不適地皺起眉,趙統也鬆了手,她微惱地瞥了他一眼,沉聲道:“多謝鈞山王。”

魏蘊似乎注意到了此處的動靜,快步走過來,陰著臉說道:“時辰不早了,我們也是時候回府了,多謝鈞山王今日的款待。”

趙統微微頷首,目光隻看向她身邊紅著臉不吭聲的薛鸝,指腹似乎還殘存著溫熱的觸感。

“趙郢,你與芸娘一起送送二位。”

——

魏蘊離開的腳步比薛鸝還要匆忙,幾乎要拉著她小跑起來,薛鸝隻好小聲道:“姐姐慢些,我要跟不上了。”

魏蘊瞪了她一眼,直到出了府門,趙郢與芸娘轉身離去,她才壓低嗓音說道:“你沒看見趙士端的眼神,好似要吃了你,今日我若沒跟來,你未必能回府……”

不等她說完,忽然見到了一個身影,腳步忽地停下,薛鸝也被她拉地趔趄一步險些栽倒。

“堂兄怎麼來了?”

薛鸝心上一緊,莫名有些心虛,抬頭才看到府門前停著魏府的馬車,其中一駕極為眼熟,馬車前還坐著晉炤與晉青二人。

車簾被掀起一角,露出魏玠的臉來,薛鸝抬起頭,目光無法不去看他唇上微小的傷口。

他淡淡地掃了她們一眼,目光並未在她身上有過多的停留。

“叔父說你來了鈞山王府,他心中不安穩,讓我出宮後來接你回去。”

魏蘊麵色一紅,沒好氣地瞥了眼薛鸝。往日魏玠與她實在算不得親近,如今好端端地來接她回府,她又不是沒有馬車,分明是來接薛鸝。

她掃了薛鸝一眼,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然而她一心盼著魏玠好,若這是他的心意,即便她再不情願也沒法說不。

薛鸝牽了牽魏蘊的袖子,示意她快些上馬車。魏蘊卻當她是心中急切地想要與魏玠獨處,隻好悶聲道:“多謝兄長,隻是我的馬車太小,方才喝了些果釀,此刻頭暈得厲害想小憩片刻,兄長能否帶鸝娘回去?”

薛鸝又驚又急,忙去抓住魏蘊的手臂,卻被她反推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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