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鸝麵上發熱,然而細聽魏玠的語氣,似乎又的確是在詢問她的感受,回想方才他問的那句“你想與我交吻嗎”而並非“我想與你交吻”,難不成是以為她喜歡做這種事,因此想要叫她“快活”。
想到此處,她頓時覺得是自作自受,彆開臉不敢看魏玠的神情,連忙灌了兩口冷茶好驅散麵上的燥熱。
正當她羞窘到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有侍者前來通報,說是魏禮求見。
薛鸝忙道:“既如此,我不好留在此處打擾表哥議事。”
“無礙,你先等候片刻,我自會命人送你回去。”
“表哥事務繁忙,怎好為我再費心。”
魏玠垂下眼,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問道:“是我做的不好嗎?”
薛鸝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魏玠指的是什麼,方才平息下去的燥熱又卷土重來,她慌忙道:“不……我並非這個意思,表哥莫要胡思亂想,隻是阿娘近日將我看得緊……我有些憂心。”
她知曉魏蘊定會替她隱瞞,也知曉魏玠是正人君子,因此才有恃無恐,屢次不聽阿娘的勸告。然而今日這稀裡糊塗的交吻,她算是明白了,魏玠在男女之情上實在愚蠢,興許下一次便又去看了什麼書,書中告訴他房中之事使人□□,他也會好心地拉著她去試上一試。
魏玠點點頭,寬慰她:“有魏蘊幫你,不必擔憂。”
薛鸝無奈地坐回原位,幽幽地盯著窗外。
魏禮幾日不曾回府,一回來便得知魏弛被關在祠堂受刑,任何人不得探視,父親不許他過問,他隻好來找魏玠問清緣由。
魏玠遵循魏恒的意思,並未告訴他魏弛與魏翎之間的不倫之罪。
魏弛與魏蘊向來不合,此次受罰並未對外聲張,以至於連魏蘊都隻知曉是魏弛犯了過錯,被送到祠堂悔改。隻有魏禮察覺到古怪,一心問出個緣由來。見到薛鸝在此處,他也隻是掃了一眼,並未在意她的存在。
“我隻求兄長告知,魏弛所犯何事,要被處以如此重刑。”
“我記得父親說過,不許任何人探望。”
魏禮的神情略顯氣憤,語氣也有幾分顫抖。“我在祠堂外撞見了醫師,有家仆將染血的絹帕送出來,若不是受了重刑,為何會如此。”
魏玠隻覺得他聒噪,眉間染上了一絲不耐,遂說道:“一共七十鞭。”
魏禮發覺這過錯比他想的還要嚴重,驚愕地瞪大了雙眼,還想要再問,然後看到魏玠的神情,隻好恭敬道:“多謝兄長。”
待魏禮離去,薛鸝才好奇地問他:“七十鞭有何深意?”
“家規中定下了,犯下的錯有各自處置的方式,亂了禮法綱常,依照輕重處罰。魏弛與姑母乃是姑侄,打七十鞭便可了事。”
“二人都要一並處罰?”薛鸝不禁想到魏翎的哭喊聲,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來。
“叔父認為錯在姑母,因此待她受過刑罰後,要在府中的靜心觀中思過二十年。”魏玠語氣平靜,聽不出絲毫起伏。
薛鸝心中感慨,換做旁的人家,此事揭過便算了。分明是魏弛與魏翎兩人□□,最終卻要魏翎擔了這樣多的罪責。二十年如此漫長,無異於終身不得自由。
然而回想起魏翎為了保守秘密想要害她性命,薛鸝又覺得自己無需去憐憫她,不過是感慨魏氏處事不公罷了。倘若她不會鳧水,想必早被淹死在荷塘中了。
薛鸝正出神,又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以為是魏禮去而複返了。
“大公子,二房的姚夫人來尋薛娘子回去了,正在院門外等候。”
薛鸝猛地站起身,沒好氣地看向魏玠,說道:“我便說阿娘急著要尋我,你偏不信,如今好了,這都尋上門來了。”
魏玠寬慰了她兩句,送她到了院門前。好在姚靈慧對薛鸝再氣不過,對待魏玠也依舊是副好顏色。
——
回到桃綺院以後,薛鸝被罰跪了半個時辰。姚靈慧才告知她,是二夫人心中不滿,當著眾人的麵讓她好生管教薛鸝,她可謂是丟儘了臉麵,誰知回到院子,薛鸝又失了蹤影。
薛鸝這才得知,這次不知是何緣故,魏蘊並未替她隱瞞,而是直接讓姚靈慧到玉衡居尋她。
想必是她與魏玠往來多日,魏蘊看在魏玠的麵子上不曾與她計較,如今積怨已久,再不想替她隱瞞,倒也是人之常情。
薛鸝的兩個侍女也因她受了責罰,姚靈慧吩咐桃綺院的侍者將她看緊,不許她再出院門半步。除次以外,姚靈慧也閒下心,特意留在院子裡看住她,不許她與魏玠再有往來。
薛鸝並不在意這些,過幾日魏玠便要去冀州,姚靈慧又會放她出去。這幾日將她關在院子裡,也省得她再去尋借口避開魏玠。
比起薛鸝的事不關己,銀燈反而比她更為憂心,替薛鸝梳發時都忍不住歎息。
“眼看大公子要去冀州了,一彆好些時日不能相見,娘子便不想去見他一麵嗎?”
“我如今連院門都出不去,如何與他相見,你既真心替我著想,不如替我給表哥送一封書信。”
若是她記得沒有錯,梁晏時常在接近午時的時候才到魏府來,正好她在屋中閒來無事,不如讓銀燈去試試能否撞見他。